通传侍卫进殿高声讼报:“汉大司马刘秀攻破邯郸,麾下王霸斩杀王朗。更始帝封刘秀为萧王”。欧阳轩听罢,挥手让侍卫退下,转头对洪昉道:“源初,如何视之?”。
“刘使君这是要与更始决绝,怎奈更始隔河而威,自立尚不得势。现今关中已是空地一方,粮无月余之需,若王有意助使君成事,可让出关中、汉中与更始”。欧阳轩伸出一个大拇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高招,如果刘玄贪心必然会迁都长安,而这里如今人口已经少到不足以维持万人一个月的粮食,只能靠外运而来。百姓除了一些大户豪族、儒生还坚守田园,余者绝大部分迁往龙朔,毕竟那里的政策也是相当的诱人。整个关中人口现在不足五万,整个长安也已经十室九空,这是当初黄庭忠提出的方案,既能帮助刘秀,又能解决关中一带百姓之苦,还能够打压关中豪族的气焰,至于出兵蜀地,也是同样的道理,通过康州移蜀地民众,打压儒生豪强,也为刘秀解决蜀地危机。按照黄庭忠的方案,还有从海上出兵山东,驱赶赤眉军前往关中的想法,但被欧阳轩否了。赤眉军不用驱赶,自己就会向关中进发,毕竟是农民军,没有一个长远目标情况下,自然就会滋生倦怠,进而失去斗志。如果出兵山东,让他们有了目标,那就会陷入泥潭。
“先生之见,正是轩羽林统领所献之策,包括进军蜀地,移民清野也是此中奥妙所在”。欧阳轩为洪昉倒了一杯茶水说道。
王莽无神的看着二人,默默的低下了头,他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的才智远不是身前这些人的对手,甚至可以说就是猫戏老鼠的游戏,而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老鼠,更始帝、刘秀、赤眉军和天下诸多反王都是人家手中的老鼠。只在宫中巍然不动,而决胜于千里之外。这种阵势,王莽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大猫。可如今只能为阶下囚,看人家叱诧风云。心中的凄凉,阵阵袭扰心头,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欧阳轩能赐其一死,但欧阳轩似乎还对自己没有戏耍够。
欧阳轩当着洪昉和王莽的面,招来执事的侍卫,口述,侍卫代笔写了一封诏书,告知更始帝刘玄准备让出汉中地区,长安原封不动的归还汉室。龙朔军退回原来的边关,将陈仓和高平两地同时归还汉室。至于蜀地,在天下大定之时再予以归还,关中人丁因战乱骤减,粮草不足,特留下余粮以满足百万大军半年之需,并留下传国玉玺及黄金(铜)百万斤,此诏令同时昭告天下。
洪昉闭目缕着白须,静静的听完欧阳轩口述诏书,说到:“夏王此计甚妙,钱粮为饵,诱敌上钩,天下反王焉有不眼红之势”。
王莽倒是没听出这封诏书背后的隐藏的谋略,通过洪昉一说,才恍然大悟。默默的说到:“天下有夏王及先生等神人,焉有我等凡夫俗子生存之理,请王赐莽一死”。
“哈哈,王莽,孤当年在阳陵前与你说过你的天下不过二十年,这才几年就以如此。来人带王莽下去吧,赐白绫一丈”,“诺!”。
“多谢夏王!莽此生只有这半年方才醒悟,也是最松愉的半年。莽就此别过夏王”。说完双膝跪地,对着欧阳轩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和侍卫出了殿门。
欧阳轩同时给在渤海郡的钟诏下达了起兵助刘秀的命令,钟诏麾下如今也有了精锐轻骑兵十万之众,用的是龙朔北部军提供的马匹装备,再加上严格的训练,其精锐程度不亚于龙朔精锐之师,唯一少的就是炮火等热兵器。
“没想到夏王还有此埋伏,更始帝不亡,天不从也”,洪昉听完欧阳轩下令,说道。
半个月后,一条重磅消息传遍洛阳、中原诸地:龙朔当今圣皇将占领的关中和汉中两地归还汉室,同时赠与粮食百万石,黄金百万斤,更始帝为了这些钱粮,准备迁都长安,王莽自缢于未央宫门前,被龙朔圣皇以王公之礼葬之,其陪葬之物也是甚丰。
在邯郸的刘秀听闻此消息甚是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肥肉,欧阳轩居然白给了刘玄,一下子增强了刘玄的实力,就是那些钱粮就足够招上百万大军。刘秀将得到的消息告知手下诸将,以商讨应对之策。众人皆对欧阳轩的做法表示了强烈的不满,甚至有些人开始破口大骂欧阳轩助纣为虐。唯有两人沉思不语,脸上略带喜色,一是寇询,一是冯异。刘秀看两人不语,问道:“公孙,子翼为何不语,反笑尔,莫非言事有异乎?”。
寇询起身施礼道:“询恭喜使君,可得势矣”。冯异也同样起身施礼道:“异同是恭喜使君可安心取河北之地”。两人说得刘秀一头雾水,愣愣的看着两人,半天才略有所思的恍然道:“哦,原来如此,看来我等错怪夏王矣”。说完看着二人哈哈大笑,原来的一脸困顿之色顿时全无,又恢复了往昔的风采,众将也都是莫名其妙。不得已只好询问冯异和寇询,当得知欧阳轩的真正意图和洛阳的地位时,豁然开朗。
半个月后,刘玄带着洛阳大小官员及家眷,算上兵马足有百万之巨迁都长安,高高兴兴的在鲜于顺手中接过了粮草和长安城,因为庆贺还都长安,又是一轮封王。同时将政权完全交给了老丈人赵萌打理,有了如此之多的钱粮,让刘玄有些发懵,大肆挥霍,继续过着超过洛阳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原来还过问一下政事,现在连过问都不过问。只是每日往来于未央和长乐两宫。欧阳轩临走前将王皇后和刘樱带回了夏谷,为其买了一处府邸,由欧阳轩出资供养。
刘秀派寇询、冯异镇守河北刘秀军粮仓河内郡,以拒镇守洛阳的朱鲔和李轶。派出邓禹领兵西进,自己亲率人马北上平定河北。
公元二十四年七月龟驮岭。欧阳轩得报,刘秀北击尤来、大枪、五幡等农民义军,大胜,在顺水河的北岸刘秀又获得一场大胜,刘秀乘胜率军冒进,反被尤来军大败,在义军追击下,已逃入山中。欧阳轩之所以选择这里等待刘秀,就是因为欧阳轩知道历史上,刘秀被义军追赶就是从这里的一处山崖跳下,幸运的桑树救了刘秀一命。
矗立了良久,在远处的山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向龟驮岭疾奔而来,后面的追兵紧紧跟随,看架势足有千人之众,欧阳轩身边现在只有百人的侍卫,但对这千余人还是没放在眼里。
不到半个时辰,刘秀以跑到离欧阳轩对面的山崖之上,在仰天长叹一声,纵身跳下悬崖。也该着其命大,就像历史传说一样,一棵山腰上茂盛的桑树接住了刘秀,缓缓地掉落在厚厚的树叶铺垫之上,欧阳轩立即命人悬绳下到崖底,救起已经陷于昏迷的刘秀。崖壁上的尤来义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秀被雨林侍卫救走。一名军官忽然想起什么,命令在崖壁上发呆的士卒放箭,但为时已晚,再给刘秀简单包扎完毕后,一名侍卫背起刘秀,另两名侍卫负责掩护迅速沿着绳索爬上山崖。此时欧阳轩下令用突击步枪对着尤来义军扫射。
因为距离太远,足有一里地,已经超出了突击步枪的射击范围。但就这阵势已经吓跑了义军,欧阳带着昏迷的刘秀回到了离此不远的八里沟营地,如今的八里沟较之后世景色要优美得多,苍松翠柏,山泉潺潺,鸟语花香,一派迷人的景色,欧阳轩带着侍卫营就住在八里沟悬崖边上的空旷之地,这里现在还没有人居住,欧阳轩的基地也离此不远,大概位置就在后世的郭亮村附近。因为欧阳轩不想暴露自己的基地,就将营地暂时设置在了八里沟小瀑布旁,这条瀑布后世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痕迹。
欧阳轩仔细检查了一下刘秀的伤情,只是一些皮外伤,无大碍,用霰能量体处理好伤口后,将其安置在瀑布旁的桑树下的营帐内。这时通传侍卫来报,钟诏以带着人马连夺了数十座县城,从北部横扫了河北,行军至此正好在龟鸵岭碰上尤来大军,两军正对峙与山口。欧阳轩命人通知钟诏,告知刘秀在营中,击退尤来的义军后,率军来此汇合。
傍晚时分,刘秀才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看到眼前的事物,他倒是没有什么困惑。吃了些东西,才来到在瀑布边弹琴的欧阳轩身前,深施一礼道:“多谢圣祖相救!”。
“文叔无需多虑,孤为文叔备下了一直大军,正在来此路上。人难免有失误之时,这次兵败全当是一次历练”。
“多谢圣祖教诲”。
“一年多未见,文叔沧桑尽力,身边忠诚高能之士侍绕,如今也是雄踞河北之地,不成事还待何时?”。
“时机,早之,势弱,晚之失去天时”。
“哈哈,聪明。汝在等更始之乱,赤眉西进乎?”。
“正如圣祖所料,现今更始依旧强势,如若过早称帝恐会引起各方围剿,使之有目标可寻,亦会引起其内部坚如磐石”。
“嗯,此言有理。来来,抛去烦恼,与孤共赏一曲”。说完命侍卫给刘秀备了一个木凳和木桌置于自己对面。欧阳轩随手抚琴弹起了那首古曲《高山流水》,现在欧阳轩的琴艺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不是别的,就光这时间上的历练就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琴早已不是刚来时做的那种粗制之品,用的是最好的梧桐水沉木和合金琴弦制成,声音古朴悠扬,一曲弹罢,刘秀深深沉迷其中,感觉自己随着琴音游走于高山大川之间,心胸豁然开朗。在刘秀还陶醉其中之时,欧阳轩命人为其沏上一杯极品茶叶,芬芳的茶香更让刘秀陶醉其中。
一曲弹罢,欧阳轩又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加上瀑布的水声,刘秀闭着眼睛静静地欣赏这天人所奏的美妙声音。直到通传侍卫禀报钟诏以率大军到达八里沟,现大军驻扎在谷内,在山口钟诏大败尤来十万义军,斩杀尤来及其麾下数名大将。
欧阳轩挥手让侍卫退下,“文叔请随我来,看看孤为你准备的精锐之师”。刘秀刚从靡靡中回味过来,愣愣的跟着欧阳轩起身,沿着山崖上的小路直奔离此不远的一处平台之上,崖壁之下,十余万精骑列阵于谷中,刚刚经历过战事,身上的肃杀之气依然如故,直逼得刘秀打了一个冷颤。“文叔看此精兵如何?”
“圣祖用兵如神,这练兵也是非常人所能。秀佩服之至”。
“这些兵将不过是汉地山野无助村农,流亡之民。经钟将军收留演训才有此之势,如今这大军都是文叔所有,望文叔好生待之”。话还没说完,就见钟诏带着二人从山崖上边上的小路上来,在欧阳轩面前深施一礼,“昭领命与渤海涿郡招兵助萧王起事,如今军成,请主公示下”。
“虔书多有辛劳,将兵将交于刘使君,带领麾下将士去麻州疗养些时日,朕另有任用”。“诺!”钟诏起身,拉过身后两人,对刘秀施礼道:“使君,昭使命已成,这两位是昭在涿郡招收的精良忠干之将。一为盖延,一为王梁,都是涿郡人士,现为麾下副将”。说完回头对两人说道:“巨卿、君严,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萧王,刘秀刘文叔,今日昭就将将士交于萧王,还望你二人要多加效力,他日封侯你我在痛饮”。“诺!”说完二人上前,对着刘秀深施一礼:“涿郡盖氏延见过萧王”,“涿郡王氏梁见过萧王”。刘秀赶紧上前将二人扶起,盖延起身说道:“延常听钟将军说起萧王,言及萧王有长者之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延及君严誓死效忠萧王”。说完二人单膝跪下,再次深施一礼。刘秀还有些懵,赶紧再次扶起二人,有些激动地说道:“如今秀落难之时,能得二位将军相助,三生有幸,这里受秀一拜”。说完对着二人深施一礼,然后带着二人转身对欧阳轩施礼道:“秀再次谢过夏王恩遇,此生定不负夏王”。
欧阳轩微微一笑道:“若文叔夺得汉室天下,还请遵循现有华汉之约,保我龙朔之族免受战乱之祸”。
“秀紧记夏王教诲,华汉之约待秀做得天下时,再行订立。只是钟将军能否为秀留下,秀的身边唯缺虔书这样的能干之人”。
欧阳轩看看钟诏,还是像上次那样,默默的点点头。可见其与刘秀之间情谊甚笃,毕竟在一起亦师亦友,刘秀也是钟诏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亲情在这里面。欧阳轩当然明白,他也只是不想钟诏这么辛苦,毕竟汉地不同于龙朔,这里更多的是尔虞我诈,心比身体还要累。见其也是同意,也就就坡下驴。“既然文叔执意,虔书极其麾下将士就暂且留与汉地”。
刘秀听完,单膝跪下,拱手深施一礼。“秀在此立誓,无论今后天下如何,定不辜负夏王及龙朔之助”。欧阳轩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收心为上。
刘秀站在石台之上,看着山谷中军营,感慨万千,昆阳之战,刘秀因为搬得神军相助,一举成名,北上平定河北之际,刘玄杀了刘秀的兄长刘演,刘秀回去奔丧请罪,被刘玄封侯,夺去了兵权,钟诏等人也被编与刘赐麾下,刘秀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后来刘玄迁都洛阳,派刘秀前去修缮宫殿城围。后来在刘赐等人极力推荐下,刘秀被刘玄以行大司马事派往河北,刘秀再次脱离了龙潭虎穴,如鱼得水,先后结识了冯异、铫期等人,刘秀的同窗邓禹也赶过来帮助刘秀招抚河北,正当事业如火如荼的开展之时,王朗冒充先帝遗孤称帝,大肆追捕在河北的刘秀,不得已刘秀开始了半年的逃亡之路,幸得白衣老人进言,才得以进入信都,联合涿郡的耿弇,渤海郡的寇询,在信都郡太守任光、合成太守邳彤协助下,开始起事讨伐王朗,才有了今天在河北的势力,未曾想自己亲率大军讨伐其他义军之时,一时疏忽导致兵败落魄于此,又得精兵十余万,让刘秀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的走到了现在。
钟诏对着盖延和王梁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即会意,拿出一面旗子,打出了一串旗语,山下营地立即动了起来,片刻之后,十余万大军按照编制列阵与谷中,随着另一串旗语打出,山下的士卒齐声高呼:“平贼寇,复汉室,光耀千秋,萧王威武”。
十余万人的齐声呼喝的阵势,可谓惊天动地,响彻南太行。让刘秀更加热血沸腾,一股雄心也悠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