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丽森妲请来镇上的巫婆,她看了老人的翅膀,马上下了断语:“这是一位天使,肯定是为救你们的病孩来的,因为太衰老,被雷雨打落地上。”贝拉约把巨翅老人拖出烂泥,关进铁丝鸡笼内。他整整一夜从厨房的窗内监视着鸡笼。拂晓,他妻子却跑来告诉他:“孩子退了烧,能吃奶了!”夫妇俩这才感激起来,慷慨地给天使放上一碗淡水和几块面包皮,放心地回去睡觉。天大亮时贝拉约手持警棍来到院子里,看见左邻右舍都在鸡笼前面围观,有一位说:“当代的天使都是在一次天堂的叛乱中逃亡到人间的幸存者。用警棍打杀他是没有必要的。”其他的人开始戏耍这位天使,从铁丝网的小孔里向他投些吃剩的早点、香蕉皮和甘蔗渣,好像那不是什么神物,而是马戏班里的动物。7点钟,神父贡萨加听到这个新闻赶来了,后面又跟来一群好奇的人。神父凑近鸡笼一看,见老者躺在惊慌的鸡群中,活像一只老母鸡,伸展翅膀晒着太阳。贡萨加用拉丁语向他说:“早安!”老者咕噜一声,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神父产生了怀疑,认为这与崇高尊严的天使毫无共同之处。神父离开鸡笼时提醒众人说:“翅膀并非区别鹞鹰与飞机的本质因素,不能成为识别凡人与天使之标准,魔鬼常用诡计变形,迷惑粗心的人,让我写信请主教向罗马教皇请示发落吧。”
神父的告诫不起作用。俘获天使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小时之后,贝拉约的院子里简直成了喧闹市场,甚至不得不派出上了刺刀的军队来驱散人群,免得把房子挤坍。埃丽森妲却在打扫垃圾的当儿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她堵住院门,向每个观看天使的人收五分钱门票,观看的时间限在5分钟以内,逾时加费。好奇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其中有许多病人来向“天使”求医,包括心跳过速的,长期失眠的,以及梦游病患者。这时来了一个流动杂耍班,其中有一个杂技演员表演空中飞人,在半空中来回扑腾;但没有人看,因为他的翅膀明摆着是假的,不像“天使”那样千真万确长在背上。贝拉约夫妇生意兴隆,尽管疲倦得要命,但感到幸福,因为他们赚了许多钱,等着进门的游客排长队一直长到望不见排尾。而夫妇俩所费的仅仅是放在鸡笼边的一盏油灯,虽然这像地狱里的毒焰,折磨得“天使”十分难受。夫妇俩原想听女邻居的话,给“天使”吃樟脑丸,因为这位大能人说“天使”是吃惯这种食物的,可惜“天使”连看也不看。埃丽森妲给他吃茄泥试试,他总算每天吃这么一点儿。
“天使”的唯一美德好像是耐心。任凭鸡群啄食他翅膀上的寄生虫也不动弹。当游客向他丢石子想让他站起来,好瞧瞧他的全身时,他也一动不动,逆来顺受。只有当人们以为他死了,恶作剧地用在牛身上打印的烙铁去烫他的时候,他才含着泪水,扇动两下翅膀。巨大的翅膀带起一阵旋风把鸡粪和尘土卷了起来,简直是可怕的大风。尽管如此,人们认为他的反抗不是出于愤怒,仅仅是由于烙铁烫痛了他。
贡萨加神父再次跑来说,这是家畜的灵感方式,等于宣布了他对这个俘获物的自然属性。但神父既没有提到主教的回信,也没说起罗马教皇的判决,大概从哥伦比亚到罗马的信件往返实在费时。因为有消息说,看过“天使”的盲人恢复了视力,瘫痪病人变成马拉松健将,麻风病人的伤口上长出了向日葵,等等;从老远的城市跑来看天使的观众照旧络绎不绝。杂耍班为了抢生意,压低票价,搬出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节目:少女长着蜘蛛的体形,每场向观众讲一遍她的遭遇:她因为瞒着父母跳了一夜舞,回家路过森林,一个闷雷把她打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一下可最终地影响了贝拉约夫妇的生意,他们的院子门庭冷落了。不过他俩已经发了财,贝拉约辞去了警官职务,在老屋旁边盖起有阳台和花园的两层楼房,还修了沙蟹爬不过的高墙,窗上也安上了铁条,以防再有新的“天使”进来。
埃丽森妲早已买了鲜艳的丝绸连衣裙,穿上高跟皮鞋,只有令人羡慕的城里的贵妇们才在星期天打扮成这样,招摇过市。那个鸡笼渐渐的再也引不起任何人的兴趣。只有他们的孩子学会了走路,有时钻进鸡笼里去同“天使”玩耍,“天使”像驯顺的狗一样忍受孩子的种种作弄。这样一来,倒使孩子的母亲更有时间去干家务了。有一次,“天使”和孩子同时出了水痘。给孩子看病的医生顺便给“天使”也用了一下听诊器,听出他的心脏有那么多杂音。
使医生震惊的是他的翅膀竟自然地长在这完全是人的肌体上,他不理解为什么别人就不长呢。
现在,孩子上小学了。老屋早已变得破败,鸡笼被风雨侵蚀,铁丝网一块一块锈掉了,贝拉约夫妇也早已无意养鸡,“天使”不再受约束,像一只垂死的动物那样可以到处爬行了。埃丽森妲不得不用扫帚常常把他从一间屋子赶到另一间屋子,生气地尖叫,抱怨这个碍手碍脚的“天使”。
转眼又到了冬天,“天使”不知为什么突然衰弱,他几乎不能动弹了,翅膀光秃秃的,几乎连毛管都没有剩下,贝拉约用一床被子把他裹起来,仁慈地把他带到棚屋里去睡。听到从棚屋里传来他微弱的呻吟声,夫妇俩连他们的小学生都以为“天使”快老死了;向女邻居请教“天使”死后该怎么料理后事,这位大能人却也摊开双手说不出个究竟来。冬天过去了,随着天气变暖,“天使”的身体又恢复了过来。他从棚屋里爬到最静僻的角落里待了好些天。他们又放了心,几乎把他的存在完全忘记了。“天使”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翅膀上又长出粗大丰满的羽毛。
有一天,他竟在满天繁星的夜晚引吭高唱了“航海人之歌”,歌词大意自然没人能听懂。第二天上午,埃丽森妲正在切葱头准备午饭,一阵风从阳台窗外刮进屋来。她以为是海风,随便朝外边探视一下,却惊奇地看到“天使”正在试着起飞。翅膀显得不太灵活,指甲像一把铁犁,打坏了不少地里的蔬菜。他不停地扇动大翅膀,几乎把棚屋撞翻。他终于飞起来了,飞过新造的二层楼,飞过最后一排屋子的上空。埃丽森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他消失在水天连接的远方……
精神分裂症之谜
现年55岁的美国华盛顿伊丽莎白医院的精神病学高级研究专家E·托里有一个终身的目标:他要用研究事实证明,I·考茨曼的理论是错误的。托里所建立的精神病学病毒理论在世界上具有广泛的知名度。而考茨曼决定对托里的理论进行反击。61岁的考茨曼是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他在精神病学基因理论方面的研究处于领先地位。
双方争论的焦点是:令人困惑的精神分裂症究竟主要是由炎症感染造成的,还是由受损基因引起的。这两个友好的对手所进行的是一场非同寻常的竞争。只要论据充足,他们都会愉快地祝贺对方的胜利。精神分裂症是一种常见病,它给患者本人和家庭、社会带来极大的痛苦和不幸。据有关医学统计资料表明,每100个人中就有1人患精神分裂症。英国医学杂志最近刊登的一份调查报告表明,在城市生活的人患精神分裂症者比生活在乡村的人多65%。
首次精神病病例记载于1809年。将近100年后,一位名叫E·布鲁勒的瑞士精神病专家才给这种病症定为“精神分裂症”。布鲁勒认为该病是一种奇特的精神和情绪的突然分裂。病人会在葬礼上纵声大笑,或在极平常的事件中做出惊人的反应。有的青少年患者常常被离奇的幻觉所折磨,诉说听到自己头脑内有对话的声音,或者担心美国中央情报局会查出他们的想法,有的却自信自己是个救世主。
托里至今还清楚地记得,19岁那年的夏天,他正在医科大学预科班学习,准备上大学的妹妹茹达突然幻觉到英国士兵向美国发起攻击。开始母亲以为茹达傻气十足,但有一天母亲发现茹达躺在草地上与假想的声音大谈英军袭击问题。托里当天从学校赶回家里,发现妹妹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表现出明显的病态。几星期后,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从一个正常人变成十足的精神病患者。托里从此决定毕业后专攻精神病学。他在斯坦福医学院完成了高级阶段的实习后应聘于国家智力健康研究所,后又担任了圣伊丽沙白病区主作。这名年轻的医生开始了发现精神病病因之谜的研究。
当时对托里的研究最具影响为的是在精神病学和病毒学方面都深有造诣的C·加依杜斯克大夫,他提出了震惊世界的发现:一种慢性病毒可以在大脑中潜伏2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引发出病症,其典型病症就是库鲁病。
库鲁病使居住在新几内亚的部落人深受其害,起初是行为笨拙,继而发展成健忘或痴呆。而该病来源于当地的葬礼上分吃死人大脑的陋习。加依杜斯克发现,要减少库鲁病,必须消灭带病毒的死人脑并革除旧习,此后库鲁病才不再蔓延。年轻的精神病学专家托里试图从生理学角度来解释精神病的起因,他得到病人的允许,用旋塞法对病人的脑髓进行分析,目的是寻找病毒感染的踪迹。但试验以失败告终。与此同时,对精神病因进行生物学解释的拥护者们逐渐增多。尽管精神分裂症具有家庭属性,但人们常责怪家庭环境而忽视了病人的基因。70年代初的不少研究成果表明,在形成精神分裂的原因中,基因的影响远远超过抚养环境的影响。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孩子不论在正常家庭生活或者是由患精神分裂的父母扶养,其病情恶化的几率都是一样的。此外,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所生下的同卵双胞胎比异卵双胞胎得症的几率要高4倍。
考茨曼则是力图用生物学理论来研究精神分裂症病因的代表人物。1971年考茨曼与一组丹麦遗传学家合作,从事同卵双胞胎儿童精神分裂症异化现象(即双胞胎中一人正常而另一人患病)的研究。在对许多患病家庭进行了18年跟踪研究之后,考茨曼确认:同卵双胞胎儿童患精神分裂症的几率是同样的。精神分裂症必然具有遗传的成分。假如精神分裂症是完全由基因造成的,那为什么同卵双胞胎中只有50%的得病者呢?考茨曼大胆地提出:大约有4~5种基因的适当组合加上某些未知的环境因素才综合引发出精神分裂症。
当考茨宣布自己的研究成果时,托里仍在继续收集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脑髓质和血液,以寻找“分裂病毒”。他发现有一种暂时性病毒感染并发症,如伤风感冒引起的疤疹会使患者发出一种类似精神分裂症的怪异行为。
经研究还发现,精神分裂症易发于冬季出生者,而冬季正是病毒感染流行的季节。如母亲在怀孕4~6月期间患流感,所生小孩患精神分裂症的可能性比正常情况多出70%。为了鉴定病毒,托里必须确定病毒在脑部活动的基本部位。但磁共振成像表明:精神分裂患者与老年性痴呆和帕金森患者的脑室图同样具有脑室增大的现象。托里还发现,精神病患者的脑内海马状突起明显小于不患病者。而通过感官获取的信息正是通过海马状突起加工成的记忆信息。脑室增大和海马状的萎缩,损伤或导致记忆的丧失,这正是精神分裂症的病症之一。托里的研究成果发表在1990年3月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引起了轰动。磁共振成像虽然发现了脑内变态的存在位置,但这种新技术对脑内组织损伤却发挥不了作用。阿肯色州医学院精神病学医生S·布拉查开展了进一步的研究。他发现精神分裂症的特殊性之一是发病年龄的确定性:平均来说,男性为18岁,女性23岁。是否这个年龄段对某种病毒或遗传障碍最为敏感?或者是因脑内先前受损延迟到这个年龄段才发作的后遗症反应?对患者大脑进行病理学检查,结果从未发现病毒感染留下的疤痕。解剖分析所示,病因应归结于某种细胞的混乱错位。布拉查发现,患有精神病的双胞胎指纹不正常,手脚发育也不正常。
托里根据布拉查的研究成果,采取家庭访问和查阅学校记录的方法发现,这些双胞胎的指纹在5岁之前就发生了变异,而奇特的指纹表明精神分裂症的病根在胎儿时期就已形成。
托里学派在华盛顿的研究人员做了这样一项试验:他们让同卵双胞胎按照图像、数字和颜色对扑克牌进行分类,结果发现,患精神分裂症者的分类能力远比健康者差。脑部监测结果表明:患病者脑内关键部位处于非激活状态。这个关键部位就是额叶内的背外侧额叶前大脑皮层,主管完成复杂的动作和逻辑推理思维。而该部位的大脑皮层非激活现象与海马状突起的缩小是同时发生的。由此托里认为:精神分裂症并非简单地起因于大脑某一部位的扰乱,而很可能是左半脑联络各部位的中枢神经系统发生了故障。
到目前为止,托里和考茨曼的争辩还没有最终结果,究竟是基因还是病毒引发精神分裂症,尽管双方各有证据,但都不足以说服对方。托里说:考茨曼宽大度,尊重科学,服从真理,我可与他激烈争论,但彼此都不伤感情。考茨曼则坚持认为:把我们的研究理论推到应有的高度,用自己的成果去证明其他理论的错误,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新任务。也许精神分裂症不是病毒引发的?也很有可能基因根本就不会引发精神分裂症?
蝙蝠“人”之谜
1992年春季,美国动物学家狄龙博士带领考察小组去西弗吉尼亚州塞尼卡罗克斯的山谷,探察那里古老的地下洞穴里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