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被气走了,这对楚天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整个辽东就像是无主之地,任由他去征服。至于新任辽东督师王骥,能力与名望皆不及于谦,楚天易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过了一个好年,朝廷进入了景泰二年,楚天易却不是此为记年,而是自立两套记年历法,一是太阳历,每年365日,四年一闰,以今年为记元元年。一是太阴历,记有年号,今年为天易元年。另外,定有法定节假日,阳历逢十逢一为假日,军队及政府非常勤机构皆暂停办公;春节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立冬等节庆,放假五天到一天不等。
创业伊始,越简单就越有效。由于实行军政合一,所以抚顺与铁岭两地很快就形成了有效的管理,百姓分到相应田产,鲜有闹事者,政权得以平稳地建立起来。
开年第一日,楚天易就颁旨天下:朕即有天下,本当回朝复位,然伪帝势大,朕遂独占辽东以为基,若伪帝早早醒悟,传位于太子,则天下太平;若其死不悔改,朕即练兵备战,以期一战鼎定天下。天下忠义之士,还望以苍生为念,莫为伪帝所用,以免兵连祸结累致生灵涂炭。
当然,楚天易也不期望这份所谓的圣旨能起到什么巨大的作用,它不过是表明立场:老子与皇帝死磕,识相的乖乖闪到一边看热闹,谁站在皇帝的那一边,到时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立场表明了,接下来就是开始行动了。
“今天我们讲一讲攻坚战理论:要想击垮一支庞大的军队,就要找到这支军队的精锐核心,只要把核心打垮,敌军自垮。这个理论不只用在行军打仗,行政治民也是如此,如百姓不服管治群起为乱,我们要做的不是把所有百姓都捉起来,而是要想办法找到领头者,只要打倒了领头者,民乱自止。现在各位可以自由讨论和提问,大家一起解决问题一同进步。”问鼎军校第一期开学已有近月,学员都是营级以上将领,而楚天易亲自担任校长。
“陛下,按照此理论,如今辽东的核心在何处?我们该以何处攻坚?”李言志第一个提问,他以前读过兵书干过山贼,多少也有点军事素养。
“大家说说看。”楚天易把问题推给了大众。
“沈阳为辽东督师治所所在,又是平辽军主力所在,辽东的核心在沈阳。”李大壮指着沙盘上的一点,道。
“不对,辽阳为辽东最大城市,南接鞍山海州耀州盖州等重镇,是入辽东半岛的咽喉所在,”张仁贵道。
“杨老先生,您以为如何?”下面议论纷纷,楚天易还是没表态,而是向教官——杨洪问道。
“各位所言也对也不对,辽东的核心城市是在沈阳辽阳,然咽喉却在锦州。只要攻占锦州,阻断朝廷军南退路线,辽东则成关门打狗之势,各镇军民定望风而降。”杨洪道。
“杨老先生所言甚是,朕也是这般看。然而锦州不好攻也不好守,这一战堪称攻坚战,稍有不慎,则会招致腹背受敌之逆势。如何攻打锦州,各位可有想法。”
“在下认为可用分兵突袭战术。将鼎军分成三部,一部围攻沈阳,一部围攻辽阳,这两部军力吸引辽东主要军力,第三部军长驱南下,突袭锦州。锦州一下,沈阳辽阳两地守军必无心恋战,可一招即降。沈阳辽阳即下,两路大军东进南下,沿途军民必望风而降。”哈铭将几枚小旗插到沙盘上,讲解演示自己的计划。
“分兵突袭不失为良计,只是鼎军军力本就不足,再分兵,只怕首尾不顾。”李言志否定道。
“袁兄,可有高见。”哈铭见袁彬不说话,就问道。
“高见没有,只有浅见。如今我军围攻开原与镇北关,不日可下,北面与东面之敌肃清,可专注于南面。我认为,先力克沈阳,以沈阳为基再兵分三路,一路军南下辽阳,二路军西进广宁,三路军直扑锦州,广宁与锦州相去不远,二路军与三路军可互为犄角,这样比较稳妥些。”
“嗯,袁爱卿的办法不失为稳妥上策,可用。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如何快速攻克锦州。在此之前,还请袁爱卿向各位介绍一下锦州一带的防御情况。”
袁彬拍拍手,两个亲兵抬着一个沙盘进来了,放到众人的眼前。袁彬也客套,指着沙盘开始介绍:“这是山海关,是辽东走廊的南端,这里是锦州,是辽东走廊的最北端,这里是广宁,是扼制蒙古朵颜三卫的重镇,又南临辽东走廊,所以驻有重兵。从山海关到广宁,修有八百多里边墙,十里一堡,五里一台,雄关、隘口林立,烽火台、瞭望台星罗棋布,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是京师的屏障。”
袁彬顿了顿,又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从广宁到锦州这几百里防线,其间既有夯土墙也有石墙,还有山险无墙,形势相当险要。沿途还有西平堡和大凌河堡两座驻有重兵的大型堡垒,很是难打。”
“好了,困难就摆在眼前,大家集思广益吧。”楚天易拍拍手,示意开始讨论。
“攻坚城,唯有用炮。带上几十门重炮,一路轰城破寨,定可砸开一条坦途。”铁牛道。
“攻城用炮,不失为常法,朕只担心速度不够快,不能在朝廷援兵到来之前直抵锦州城下。”楚天易道,锦州一战,可谓虎口拔牙,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突击才行,不然定遭反咬。
“在下却有一计,不知当用不当用。”袁彬道。
“但说无妨。”
“围而不攻,借个道过去,直扑锦州。”
“这个计划太冒险,只怕会腹背受敌。”哈铭道。
“锦州约有两万守军,大凌河堡约有一万守军,左屯与松山等卫又有两千守军,锦州方圆几十里内就有近四万军队,他们如果坚壁清野据城为守,咱们是不可能攻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冒险直扑其核心——锦州,锦州一下,四周各卫所自乱,不足为患。”袁彬道。
“袁爱卿,你以为此战要用到多少人。”楚天易问道。
“若臣亲自挂帅,两万人可下锦州,若此战无果,臣提头来见。”
“袁大人,咱们鼎军现在才有一万四千余兵力,全给您都不够啊。”铁牛笑道。
“开春之后,全军火速攻占开原,再南下沈阳。朕要扩军到四万,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练成战力,是否可以做到?”
“可以!”众将站起来,齐声道。
“好,大家都行动起来,把份内事做好,咱们力争今年年内扫平辽东全境。”
计划已定,楚天易却没再出战,他一直呆在抚顺城内,主持炼铁铸炮工作。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位于抚顺城郊的炼铁场终于炼出了第一炉铁水,不过这种土法炼铁是不可能炼出钢材的,只能炼出生铁。生铁含碳量高,所以比较脆,用生铁水来铸炮,炮壁要非常厚才行,不然很容易被震开裂口。
炮壁越厚,就表示火炮越笨重,一门口径三寸的火炮,居然重达三四吨,行军时要用几匹战马拉着,很不方便,而且这些大家伙还很容易炸膛,第一批铸造出来的十门重炮,在试射的时候就炸了六门,楚天易当场暴怒。可不呗,部队千辛万苦才把这些家伙弄到阵前,结果一开炮就炸膛变成不可用的废物,吃力不讨好就算了,弄不好会累死全军。
生气归生气,火炮还是要搞的,没火炮难道用人去啃城墙,这也要啃得动才行。楚天易下令将抚顺铁岭等处所有工匠都召集起来,一起攻关。
生铁含碳量高所以脆,那就想办法把含碳量降下来,楚天易不奢求烧出特种钢材来,只要强度与韧性较好一些就中;由于土法浇铸,模具又为土制,所以火炮的炮膛不够光滑,气密性不佳导致炸膛,那就想办法克服。现在先解决炸膛的问题,再考虑射程和快速填装炸药的问题。
重赏之下有勇夫,几日之后,就有一铁匠提出了一个方案:先用百炼钢打造成火炮的内膛,再用生铁水浇铸于内膛的四周,以此加强内膛的强度。这个方案看似可行,楚天易马上让他们试铸。
至于百炼钢,其实就是铁匠用铁锤一锤一锤地锻造出来的,生铁通过不停地加热和锤打,是可以降低碳含量而变成熟铁的。而生铁与熟铁按一定比例配合煅造,是可以炼成钢的。只是这个方法费时费力,钢产量一直很低,不过用来打造成一层薄薄的炮膛内圈,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怎么把这个内圈与炮身紧紧结合在一起,如果结合得不牢,开炮的时候难免不会把内圈震松。
不过事在人为,很快,大家又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把内圈的外壁打造成刺猬状,加上刺的同时,还有起伏不断的隆起,这应该能胶合在一起了。
这一次试铸,楚天易亲临现场,看着一桶桶铁水浇到事先打造好的模具中,而模具内的钢膛的溶点似乎比生铁水的要高,所以没有被烧熔。而这些生铁水的质量似乎也好了些,因为炼铁的高炉也改进过了,不但体积更大,还有几台鼓风机不停地向内吹风,以提高炉火温度。与此同时,还有一条输气管把密室烧碳产生的一氧化碳送进炉中,至于这些一氧化碳能不能吸走生铁水中多余的碳元素,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楚天易只记得后世常用炼焦法来炼钢。
过了三日,新铸的十五门火炮冷却了下来,开模具查看,发现有两门炮膛变成了椭圆形,不必说,这两门炮废掉了。剩下十三门看似不错,装上炮架拉到外面试射,一翻填药装弹,点火时众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轰!”没有炸膛,弹石出膛,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四百米外开了花。众工匠齐声欢呼起来,这表明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没有白费。
“不错不错,只是射程有点短,还需改进。”楚天易却没有自满,相比于朝廷军能射五百多米的标准炮,新炮还是略有不足。
“陛下,由于是第一次试射,咱们不敢填太多火药,这一次加大药量,定能射得更远。”一位老炮手说道。
“把剩下的火炮都试上一遍,尽快定出最佳的火药与弹石填装量,为以后改进新炮提供数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