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谭老爷和程紫烟两人。
“不知谭老爷有何话说?”
“敢问程姑娘此刻住在何处?”
“我自然是住在自己家中,城北程府。”
“不知姑娘这地契从何而来。”
程紫烟意味深长的笑道:“谭老爷莫非要告诉我,这地契是您老人家给我的?”
“什么?”谭老爷顿了顿,“你已经知道了?”
“只是我不小心猜到的。详情还望谭老爷赐教。”
原来,凌云府二夫人青黛,竟然真的是他的人,不止如此,两人之间竟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
“那时候我还年轻,刚刚接管了家里的生意,父亲也不再管我,我只觉一下子自由了轻松了,便也常常跟着那些富家子弟去妓院里找姑娘喝花酒。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她。她很漂亮也很活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我因常去那,早就与她混的熟了,因此她第一次正式接客的那晚,我便花重金将她包了。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谭老爷端起一杯茶,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将其慢慢放在桌上,整个人就像是陷入回忆中一般。
“那一年,我根本无心在生意上,整日在妓院里与她厮混,金银花费了不少,但我全然不在乎。年底的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当日我正巧喝醉了,便花了重金将她赎了出来带到了谭府,我想求父亲让她进府,我想娶她。可我回到府里,才知道父亲正在发了疯的寻我。原来,这一年下来,铺子里竟然亏了上百万两的银子。那时候,府里的生意还没有今天这么多,听到那个数目,我也呆了。所以,我没敢提娶亲的事情。急着命人在外边找了一处房子,将她安置在那里。”
程紫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当时,父亲将我大骂了一顿。那些家业,是祖辈拼了性命才得了,竟这样败在了我的手上,我不甘心。为了重振雄风,我不得已奉了父亲之命,娶了当时长安首富唯一的女儿,她就是我的发妻,现在的谭府大夫人。凭借她们家的财力和我的努力,一年之后,谭府的生意终于走上了正轨。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想起青黛。”
“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在当日那房子里住着,孤单一人穷困潦倒。原来当日奉命安置她的那人,眼见着谭府即将败落,租了那处房子之后竟就拿着剩余的钱跑了。她自己本有些积蓄,想着我不日就会去看她,在加上平日吃喝惯了,那些钱没用多久就没了。她久等我不来,无奈之下只能去找些洗衣的活聊此度日。她肚中的孩子,就是在她大冬天跌进冷水里的时候没的。”
“然后呢?”
“我本想将她接到府里,可是不行,大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在这一年里,我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是她在府里打理一切,父亲病重之时,也是她陪在身边。那时候,父亲去世已经有半年了。父亲走的匆忙,偏巧那时候我不在长安,是她替我做了该做的一切。”
“所以你感激她,所以你不敢愧对她?”
谭老爷点点头,“正是如此,我只能暗中照顾青黛。”
“那她又是如何到了凌云府,成了西门翠柏的二夫人。”
“虽然我做的隐秘,可我和青黛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她大闹了一场,命我不准再见她,我心中不愿,却也只能同意。可巧那时候因为生意上的往来,我偶然认识了西门翠柏。当时他失魂落魄的,跟我说起一些不顺心的事,说着说着就喝醉了,我便借机将青黛推到了他的床上。”
“谭老爷这一招,用的真够阴险的。”
“姑娘这么说,想必已经看出了我的用意。”
“谭老爷如此深谋远虑,一箭三雕,果真让人佩服。”
谭老爷便笑笑,“姑娘看的明白,也非常人。说到这里,姑娘想必已经明了这地契的来历了吧。”
“谭老爷是想告诉我,这地契是您给我的,我该感激您,听您的吩咐才是?”
“我不求你听我吩咐,我只想你离老三远点。这也是为了你好,他与公主早有婚约,你总不至于与皇家斗。一个女人,还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程紫烟这才明白,他说那些往事的意思,并不是要博得她的同情,而是为了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这么说,谭老爷对青黛,倒没多少感情喽?”
谭老爷干笑了两声,不答。
程紫烟继续说道:“怪不得呢,当日凌云府大乱,两位夫人皆被杀害,谭老爷却无动于衷。原来早就忘了旧人。”
“她被杀了?”
程紫烟笑的气定神闲,“谭老爷不是不关心吗?”
“她真的被杀了?”
“谁知道呢。”
程紫烟说的轻松,谭老爷听来却是惊心动魄。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一直内心有愧。当日他执意将她送给西门翠柏,她心中不愿却还是哭着点头同意了。西门翠柏死后,他也曾想过要找她回来,接她进府,怎奈自己身体不支,一直未能派人去寻找。
谭老爷定了定神,“瞧姑娘神色,想必知道她的所在。”
程紫烟本不想做这威逼利诱之事,可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得抓住了。
“我也正想知道,谭老爷当日是如何将我们程府整垮的?”
她问完便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竟然学会了设陷阱、谈条件。其实,她也是无意中知道青黛的所在的,在来这之前,她并未想过要利用这一点。
谭老爷苦笑,“生意场上,从来都是利益之争,你抢我夺。所谓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而已。”
程紫烟虽明白生意之争,却不愿听他说的如此****,好像程父之死与他毫不相干,像是自找的一般,不禁气道:“您这话的意思,我倒不爱听了。莫不成父亲落成如此地步,竟与你无干不成。”
“要怪也只怪他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