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烟所说的这封信,是半月前西门独秀交给她的。他说,那是在整理西门翠柏遗物的时候发现的,那封信的署名是谭慕之。
谭慕雪疑惑道:“这个字迹,我看倒不像是大哥的?”
“看来你也不知道,你大哥是一位模仿笔迹的高手。”
原来,程紫烟当日在谭府的时候便曾注意到,谭慕之写字有一个习惯,每个字的最后一笔墨色都会比较重,所以,当她知道那封信不是西门翠柏的字迹后,便依稀觉得周丛生给她的两封信是谭慕之的模仿之作。而西门独秀交给他的这封信,又是一样的特点,可字迹却又不是她在谭府见过的。她便推测,谭慕之必是会很多种字迹。
“这也只是你自己的推测而已,世上也不是只有他才会在最后一笔加重。”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确切的说,我是看了这封信才敢确定的。这封信是在西门翠柏的书房发现的,而很明显这信不是他写的。若说那署名是假的,我想没人会去冒他的名去写这么一封信。这信上的内容,你也看到了。”
信上写的,便是谭府想与凌云府联手一起对付程家的意思,那些话确实是真的,当日他曾在谭老爷书房房顶听到过。谭慕雪不再怀疑,“其实,我也曾暗中调查过。”
程紫烟不解,笑问道:“你?”
谭慕雪便将中秋之夜他所听见的她和周丛生的对话告知。倒把程紫烟吓住了,“原来你都听到了!”
“怎么,你怕我听到啊?”
程紫烟娇笑道:“讨厌。”
谭慕雪见她笑的美艳,一时心动,便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一个热烈的吻印上了她红润的唇,程紫烟娇笑着将其推开,却又抵不住那种迷幻又热烈的魅惑,手便安静的垂了下去。
良久。
程紫烟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娇羞的笑着,“讨厌。”
谭慕雪复又将其拥入怀中,“当日你为什么叫我慕雪?之前你可从来没叫的那么亲切,整天三少爷三少爷的不离口。”
“我一个下人,不叫你三少爷,难道还叫你名字不成。”
“那一晚是为什么呢?”
“周先生是我家里的旧仆,与父亲关系甚好。我怕他知道你是谭府的三少爷,会对你不利的。”
“所以不敢叫我三少爷,也不敢称我的姓?”
程紫烟便点头,玩笑道:“我怕你功夫不济被他伤了,岂不丢人。”
两人又说笑了一番,便又说起正事来。
原来谭慕雪中秋夜听到那些话后,心中又惊又痛,便暗中去谭老爷书房查了一番,确实发现了几张以前并不属于谭府的地契,而那些土地之前确实是属于程家的。可是因为数量有限,当时程家已经败落,谭老爷花钱买来也是正常。若说他是为了家产而将程家搞垮,那么程家所有的房产地契都应该姓了谭。他又去查了程家剩余的那些房产土地,竟然没有一处属于谭家。
他当时便放了心,那种事,不是他父亲做的。
“或许是谭慕之在背后做了手脚,谭老爷或许没这个意思。”
谭慕雪痛苦的摇头,“是他做的,我亲耳听到的。”
他便将当日在谭老爷书房房顶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了程紫烟。程紫烟怕他因此自责,便转移话题道:“我早就觉得你大哥有些古怪。照这么说,他养的那些信鸽,就是用来与谭老爷和西门翠柏等人通信用的。”
“那面水塘,只怕也是爹爹特意为他造的。”
程紫烟突然想起来,当日她在谭府时曾听吟香说过,她5年前进谭府的时候那面水塘就已经有了。看来,谭慕之早就已经在为谭老爷做事了。
“这程府的地契,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当日我在凌云府时,府里的二夫人青黛偷偷给我的。我当时纳闷,想问她人已经不见了。她叫青黛,或许跟你们府上竟有些关联,你可曾听说过这人?”
谭慕雪便摇头,“我幼时离家,家里的人事本就不甚清楚。那人既然在凌云府,咱们且去找她问问便是。”
“他说,她已经悄悄离开凌云府了。”
“你说的他是……”
看他那略带猜疑的眼神,程紫烟便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是西门独秀,你见过的。”
“就是当日在海棠苑见过的那位公子?”
“正是。”
“听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他是为了我才那么做的。”
谭慕雪心中便有些不快,程紫烟明白他的心思,笑道:“人家娶的可是晞云郡主,现在女儿都有了。”
听她这么说,谭慕雪也觉自己刚才有些小气了,便感慨道:“我虽与他不甚相熟,可那次交手时我便能感觉出来,他却是位正人君子。”
“那是当然了。”
其实,程紫烟对西门独秀并不是无情。当时她深陷困境一无所依,是西门独秀的那双大手给了她温暖与依靠,更加目睹了他为了自己竟与父亲为敌之后,她依稀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她以为那里会是她最温暖的港湾,最坚实的依靠。直到那一****将匕首插入了谭慕雪的胸膛,看着他苍白失落的脸颊,她才明白,她爱的那个人,是他谭慕雪。她对西门独秀的感情,不过是一种依恋,即便他当时义无反顾的带她离开长安,她心中爱的那个人仍然不是他。
或许,程紫烟和谭慕雪的爱情,从两人对视的第一眼,就已经开始了。虽然当时她是听了魏老爷的话,借了魏老爷的安排借机混进了谭府,可他或许并不知道,两人早在他的安排之前便已经见过了。当日在魏府看见谭慕雪时,她竟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是自己仇人的儿子。她以为这就是宿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来不想去怀疑他,她只知道他生性高洁不屑于做那种事,可是却不明白,其实从第一眼,她便也爱上了他。
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相互信任,更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彼此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