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十三州,琅琊府隶属重州,地处西北,最是贫瘠。如此穷山恶水,自然多有刁民,琅琊府即使不出灾荒,也是盗贼充斥,世道不平。
楚廷律法上面有严令:凡是民众,不论老少,不准修习武技,但凡有人偷习武技,乃是死罪,一经发现,立即处死。
楚廷的此项律令,仅在维护官府的绝对统治力度。毕竟修有武技的衍气者和没有修有武技的衍气者,差别实在太大。
一百修有武技的官丁,便能轻易击垮几千寻常衍气者,也更容易管理下属民众。
而《养气》法门在青云之地,广为流传,并不遭楚廷所禁,因而只要不是陈冲这样的特例,人人都能借出气海力源。
青云之地,多有刁民莽夫,虽然没人敢于修炼武技,也没有途径获得武技,但是身为衍气者,一重的人都能借力一百斤,厮打起来,也是格外凶残。
梅县下属无数村庄,这些村庄有大有小。大的两、三千人,小的近千人,几乎人人都是衍气者,同是本家族人,极为团结。小的村落能抵御千人以下的马贼团伙,大的村落没有三千以上人数,根本攻不进去。
庄家村虽然远在宁山之内,也有千多人,属于小型村庄,只是偏安山野,没有马贼骚扰罢了。
庄青现在要去借粮的这个村庄,不知其名,但是远远窥着,规模不算太大,属于小型村落。
“三爷,不对劲,这个村庄的大门已经被人砸破了。”
琅琊府匪患太重,这些村庄大多都依山傍水而设,建得有如官丁营寨,营口即是村口,有铁门耸立,边上连着丈高城墙,既高且厚,既防凶兽,又防马贼。
只是此时庄青眼前的这所村庄的铁门已被人砸了开来,裂成了几半。
庄青的感官比其他人强些,鼻前隐约传来阵阵血腥气息,他皱眉策马奔前,进了村门一看,里面果然是满地死尸。
这些尸体死状迥异,有被刀伤,有被枪刺,有被箭弩所杀,尸横处处,一眼望去,足有几百来数,这还只是仅限村口入内的第一条干道。
“屠庄?”
庄青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后策马而来的周麻子翻身下马,凑近到其中一具男尸旁,拿着钢刀划破粗布,露出胸膛,对着庄青道:“三爷,这些尸体的胸腹刚刚开始腐烂,还没有尸臭,死亡时间还没有超过一天,应该是昨天被屠的。”
庄重面色凝重,对着边上人道:“给我进去里面的房屋,看看有没有口粮?”
“是,二爷!”
边上的宁山马贼应了一声,三百号人沿着干道进了村庄内里。
庄重看着庄青,皱眉道:“三儿,这村庄的规模看起来是一个小型村庄,这村庄里面千多号人,可不是寻常山贼可以强行攻破的,你看这些尸体惨状,每人身上伤势不下数十道,显然洗劫村庄的人的实力并不比这小型村庄强上许多。”
“嗯……”
庄青点了点头,策马绕了几圈,他的目光在地上的死尸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会,摇头道:“这连夜的雨势太大,冲刷了很多痕迹,让我们不能多窥得几分内情。”
庄重看了一眼进了村庄屋子里面探查的宁山马贼,道:“这和我们不相干,只是这些人洗劫村庄偏偏在这个时候,倒是给我们惹了几分麻烦。”
顿了一顿,庄重眼里有几许恼意,恨声道:“这是哪股马贼,当真是不长脑子,能洗劫小型村庄的马贼势力无一不有村庄供奉着。现在这光景,可是没了旱情,已经不是以前的灾荒年月了,村庄每月都能孝敬给他们供奉,何至于如此洗劫村庄,就不怕梅城军的清剿吗?”
梅县管辖腐朽不堪,无钱莫说事,如果遭遇到马贼洗劫,村庄需要凑够足够钱粮,才能请得动梅城军出动剿匪。但是,无论哪股马贼,洗劫整个村庄,杀的鸡犬不留,此事无需任何理由,都会遭来梅城军的清剿。
因为村庄被马贼洗劫,官府如果不问不管,匪患便会越来越猖獗,最后能令官府尾大难掉,为害的可就不只是村庄山民了,更何况在梅县治下,也不会容许匪患坐大不理。
虽然匪患屡除不净,官府一度也采取了放任姿态,但是只要那股马贼势力一但突破了三千人数,能完全压制小型村落,具有一定能力洗劫中型村庄,梅县就会出手清理,否则匪患聚众成势,人数破万还好,结成数十人万人之数,这清剿起来难度就会大了许多。
庄青以前所在的宁山马贼遭遇到梅城军的围剿,便是因为人数突破了三千,并且因为灾荒,迫于生计下,洗劫了两处小型村庄,惹恼了梅县,才遭到的覆顶之灾。
“三爷……”
前去探查的宁山马贼们纷纷回转,对着庄青道:“我们查看过了,房屋里面都被洗劫一空,除了老人小孩,青壮男子,没有看到一个娘们的尸体,这是山贼干的。”
“娘的!”
庄青低骂了一声,抽转马头,对着三百宁山马贼喝道:“兄弟们,走!”
庄青现在最为忌讳的事情便是沿途露了踪迹,杀出溟山死了那么多官丁,梅县的震怒不用去猜,也能知道,现在天已亮了,梅城军得了消息,现在肯定铁骑四处,四处追捕。
梅城军可不是溟山戒备司的官丁,这些人常年清剿匪患,油水极足,能当上梅城军普通军卒的人都是衍气五重境的衍气者。
庄青越级斩杀一、两个衍气五重境的衍气者,还没有压力,碰上几行人数的梅城军,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庄青执意和其他罪民分道进了岔路,便是为了将梅城军的注意力降到最低,偏偏在此地碰上了这种洗劫村庄的惨案。三百宁山马贼可不是一两个人,更何况现在道路泥泞,踩踏过去,极为容易留下踪迹。
“小路很少有人走,我们现在三百人走过去,落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已经不能再走了,要走也要走出此地数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