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卫官丁营地血流成河,剩余的一百五十人,被庄青领衔的近万罪民潮里彻底被淹没,即便是后卫官丁中各行行长,也不能阻挡这股洪流片刻。
负责十七号棚房的行长徐开,最后是被十七号棚房的人剥得只余人骨才死去的。
罪民营地在溟山的最内里,如果要杀出溟山,前面还有中、前两卫官丁,只不过这前、中两卫官丁因为管辖的是寻常矿工,管理的严厉程度远没有罪民营地这么残酷。
这些普通矿工不是矿奴,是有工钱拿的。
前、中两卫官丁只需要负责日常戒备,不让外人袭营便成,对普通矿工的管理松散非常,既不查营,也不进洞值班。
后卫官丁被梅城军抽调了大半行伍之数,前、中两卫也是如此,而且更多,两卫之间的人数加起来,有二十行人数,约计五百多人。
庄青虽然不清楚前、中两卫的情形,却也懂得不能太过冒进。
……
……
惊雷连着轰下,雨水冲刷得庄青身上的血迹尽去。
近万人流随着庄青走向中卫营地,这些人没有想到庄青会如此神武,后卫官丁竟然无人能挡其片刻时间,现在走出了困住自己许久的罪民营地,活命在望,人人兴奋不已,若不是庄青出发前,严令噤声,怕是要呼喊雷鸣动天。
陈冲穿着一身官丁衣甲,其他的宁山马贼也多是如此,只是衣甲毕竟有限,穿着的人只有近百人,这些人都是庄青的亲近之交。
至于其他人,虽然没有衣甲,但是庄青凭借着一己之力,将他们带到如此处境,谁人会有多的怨言。而且因为庄青的强势无比,衣甲起到的效果有限,没有陈冲先前所预想的浑水摸鱼的必要。
陈冲随着庄青,虽然没有说话,心情却是和别人一样,激荡非常,他看着前面渐露出模样的中卫连排的营地,暗忖道:“还有两道关卡,过了这中、前两个营门,我们便要自由了。想不到庄三兄弟实力竟然是这么的变态,即使没有这近万个罪民吸引官丁注意,庄三兄弟也能带着我们杀出溟山,真是幸运在这个天时起了事。”
中营渐近,庄青举起没有出鞘的钢刀,示意后面的罪民潮停下步子。
“其他人在这里等着。周大哥,你们这些穿了官丁衣甲的人跟我来,我有事要你们去办。”
“是,三爷!”
……
……
中营的戒备很是松散,与后营想通的营门一人一狗都没有,远处的中卫官丁营帐隐有灯火传来。
庄青凝神望了一眼,暗忖道:“这处营门没人,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虽然是雨夜,但是我对中营毫无所知,也不知道中营去前营的营门口有多少官丁戒备巡逻。而且,这每处营帐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官丁,我需要进了矿工们的棚房去问问。”
此时才是一更天,戌时刚过半,每间矿工棚房内都有说话声响传来,显然还有不少人还没睡着。
中营矿工的棚房有三十间,比罪民营地多了半倍之数,庄青跃身到了高处,数清楚了棚房数目后,再跃身下来,对着周麻子等人低声道:“周大哥,你们这些人分作三十组,每组三人左右,在这里等我消息。晓得么?”
众人虽然不知道庄青等下有什么图谋,却齐声应声道:“三爷,我们懂得。”
庄青借着雨水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垢,看着周麻子等人分好了组,他才领了几个穿着官丁衣甲的庄家村族人,轻步走进了其中一间棚房。
矿工的棚房和罪民们大体相同,都是一间棚房六百来人,分了六百个席位,不过这些矿工的待遇却比罪民强了太多,从厚实的被单上面就可以窥得其一。
有外人进棚,矿工们都纷纷望来,在一个惊雷过后,闪电划破天际,将庄青几人的官丁衣甲照的清楚无比。
说话声音尽数敛去。
庄青巡视了一圈,将棚房内的大致情况看了个大概,便指着棚房口席位上的一人道:“你,过来。”
那名矿工是个三十许的汉子,看着庄青点中了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些矿工毕竟不是罪民,虽然敬畏官丁,却不是和罪民一般的胆怯,他哈了一腰儿,喊了一声大爷,便走了过来。
庄青食指轻勾了几下,示意这个汉子跟着他来。
到了棚房口,庄青才停了下来,那个汉子窥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官丁模样的人,心里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表情有些局促起来。
“告诉我,管辖中营的官丁们现在有多少人,每间营帐有多少人,他们最高的衍气者是衍气几重境?”
“啊?”
这个汉子没有想到庄青会问这种话,他看了看庄青身上的官丁衣甲,离庄青近了,鼻前忽然闻到一阵腥味,那是庄青身上纵被雨水不停洗刷,还是去之不尽的血腥味道。
“这是……这是血腥味。天杀的啊,这种雨天,血腥味道竟然还能这么腥浓,这是杀了多少人的血溅到了身上才能如此?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们如果是官丁,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这个汉子一时愕住,脸色渐白,边上的庄有财见这汉子半天没有说话,有些不耐的喝道:“我三叔问你话呢,娘的,想死了是吧?半天不吱声?”
“大爷,您别急,我这是一时傻了!”
那汉子见庄有财动怒,打了一个激灵,忙回声道:“这种事情,我一个小矿工,怕是知道的不多,不如,我将我们这一组的矿头给您喊来?”
沧浪。
刀出鞘,一缕刀芒一闪即过,那名汉子额角的几缕乱发掉了下来。
庄青脸上似笑非笑,轻声道:“这位大哥,你别紧张,你要是回答的好,那便什么事都没有。我这人问话不喜欢多问,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
那汉子看着额角的鬓发滑下,腿股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忙不迭的连声回答,心里哀叹道:“娘亲咧,这是什么武技,竟然这般犀利,再差那么一毫厘,我这头就要破了。”
“那说吧?”
“我们这中营的官丁老爷们,前些日子被梅城军抽调了三十行,现在营地内只有了十行人数,加上火头卫,差不多有三百人。”
“每间营帐里面有多少人?”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但是看着官丁老爷们的模样,应该是一行一帐。”
“有衍气五重境以上的衍气者吗?”
“有,只有一人,那人是金卫都老爷。”
庄青眉头一皱,问道:“这金卫都老爷在哪间营帐,知道吗?”那汉子点头哈腰道:“金卫都老爷平常不太露面,大爷,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呢。”
庄青展颜一笑,道:“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多谢你了。”说罢,一记手刃拍在这汉子颈脖上,将其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