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的死气有如浩荡流水,沛然莫御,破坏,湮灭,无声无息的摧毁一切。树木碎成了烟尘,广场的地板被生生的刮去了一层,露出下面沟壑纵横的泥土。甚至连天空慢慢飘过来的乌云也被这股庞大的气息给绞断成一截截漂浮不定的云带。
死气离古庙越来越近,不断的有树木和石头有如凭空蒸发般化成飞灰,古庙在如此神秘而恐怖的死气面前,似乎终究难逃被毁灭的命运。
月亮已经隐没不见,黑暗有如人心上的寂寞无处不在。通红发亮,有如烈焰燃烧的古庙在浓如墨的夜色中妖艳而诡异。
远方,似乎有潮水的声音传来,那里可是有死神催命的镰刀?
“啪嚓!”“砰!”伴随着闪电撕破黑暗,古庙上空的苍穹里巨雷震响,毁灭的杀气终于和古庙上空的火焰碰撞到了一起。
“哄,哄”黑夜在刹那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无尽滔天的烈焰开始拼命的燃烧起来,在古庙上空燃成了一道火焰滔滔的火海。死亡气息携带着的毁天灭地,势破苍穹一切的死气生生的撞入了火焰中。火海瞬间在空中被撞碎出一个方圆数十丈的窟窿,只是那火势是如此的巨大,刚刚被撞出的窟窿瞬间被四下里游走的狂暴火舌回流填满,无尽的死气被包在了火海中,慢慢的被吸收,炼化,慢慢的古庙上空开始飘起一缕缕黑如实质的轻烟。
死气的进攻并没有间断,火舌也越烧越旺,两股强绝的力量一时在空中形成了剧烈的拉锯。“噗,噗”罡风在两股力量无差别全时间的碰撞中,一波一波的像四面扩散。树木,广场,坟地,直至数里外的山头都开始慢慢的消失。古庙方圆数十里的土地在这两股力量的反复拉锯中被一遍遍的翻犁,到处都是千疮百孔,今后数十年时间大概这些地方都将一片荒芜下去。
“娘的,真******邪门了,这一次咋那么剧烈,难不成那些东西真要出来了?”疯道士被这一波波强绝的力量给逼出了全身的法力,只是法力毕竟有穷尽,到那个时候死气攻入庙中,后果可不是他能够想象的。只是除了他自己,这里也没有一个能够分担,帮得上自己忙的人,疯道士除了勉力支撑,也没有什么其余更好的办法。
时间越来越长,身上的法力流失得越来越快,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全身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好几遍。从手上传出去的法力明显比开始的时候要小得多了,而那盏本来浮在左手一尺开外的油灯,也已经被逼得靠近了脑门。
油灯上发出的火焰慢慢的变小,到最后漫天燃烧的火焰开始熄灭了下来,慢慢的开始向庙内收缩了进来。当火焰收回庙里的时候,便是死气攻入,一切烟消云散的时候。
“真******变态,怎么还不过去,他娘的,怎么。。。。。。噗”满面潮红的疯道士气得直骂娘,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法力无以为继,一股强绝的压力从外面传来,胸口仿佛撞上了数千斤的巨石一样,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血箭喷了出来。这一下疯道士吓了个半死,再也不敢出声,凝神守一,专心的输出法力。
这一下疯道士受伤不轻,一口精血喷出,更是元气大伤,输出的法力就更显得弱小了,油灯上的火焰已经不足一米,火光全部缩回了庙里,古庙的四壁和屋顶开始慢慢的消失。
“哎,罢了,罢了,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只是这两个娃儿。。。。。哎!”疯道士心里已经绝望了,只是却不料沈青和燕离也平白的遭此一劫,早知道就将他们送远一点。“真是大意了啊!”疯道士默默想道,“要是早做准备或许还有一拼,谁知道这一次竟这么古怪,倒是害了两个娃儿。”
疯道士眼睛扫过沈青,燕离两人。二人这时候身体佝偻着蜷缩在地上划的圆圈中,脑袋朝着疯道士的方向,脸色苍白,两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疯道士。在他们的头顶上,那团金光缩小成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光罩。很明显的,沈青他们也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巨大的死亡阴影,让两个孩子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他们茫然无措,只有将满心的希望寄托在疯道士的身上。
可是,疯道士真的行吗?
疯道士倒了下去,虽然有太多的不甘,但是还是倒了下去。
再也没有了法力,即使原本在凡人眼中有如神仙般存在的疯道士这时候也只有闭目待死的份。只是他没有搞清,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爆发的那么剧烈,他不甘啊,连原因都不知道,自己便要化成飞灰。
全身虚脱,所有的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除了看着即将的毁灭,别无他法。
庙顶消失了,有如蚕豆的火光落在尘埃中,从旷野无垠的天空中看去,有如沧海一粟。佛灯蒙尘,再也不能拯救苍生。
无尽的风压瞬间充满庙宇,鼓荡的风力将庙宇四下撕裂成触目惊心的裂缝,下一秒,所有的一切,庙宇和人都将消失在人世间,一如从来没有降临过,不被世间所记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佛不渡苍生,那么魔呢?
魔在哪里?
九个巨大无比,残缺不全,凶神恶煞,煞气霸绝天下的漆黑塑像,他们可是为魔?如果是魔,他们又怎么会受人供奉,而那佛龛上的油灯也分明是佛堂的长明灯,而这方古刹又名“沧澜古庙”,分明是一佛堂,他们又怎可能是魔?
只是不是魔,难道是佛?你见过这样的佛?
但是不管是魔是佛,其实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因为这时候九尊漆黑的雕塑居然动了。最中间那尊雕塑突然昂起了头,嘴巴咧开,似乎要向天巨吼,只是并没有声音传出,而他的左手掌中的那把绝世大斧,被举在了空中,凄厉冷眼的锋刃似乎过了光一般,幻化成五颜六色的色彩。在中间那尊塑像动了之后,左右两边的塑像也整齐划一的动了起来,八尊塑像做了同一个动作,就是快速的集结到中间那尊佛像的斜后方,在他们的手中一件件奇形怪状的兵器纷纷举了起来,只等着做出最惊世的一击。
“噶”这次中间那尊塑像终于发出了声音,只是那声音沙哑,有如破铜烂铁。
死气滚滚而来,毁灭了庙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澜沧古庙”的那方牌匾却并没有消失,有如黑铁的牌匾有如劫后余生,孤零零的从空中跌落。死气从牌匾上汹涌流过过,向大殿里面扑来。
寒光闪烁,有如匹练。“噼啪”巨大的震动在空中释放出剧烈无匹的音波,有如惊鸿流星,天空中至上而下瞬间划出一道长达数十丈长的斧影,剧烈震荡的罡气有如飓风,将汹涌而来的死气一分为二。狂暴的斧罡将地面瞬间震裂,一道宽达数丈长达二十多丈的鸿沟刹那间出现在眼前。
“嗖”下一秒巨大无匹的塑像出现在了庙门,一手托住即将跌入尘埃的牌匾,一手狂暴的挥舞着手上的巨斧向四周斩去。而其余八尊塑像全围成了一个圈,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手中武器狂烈的向死气杀去。在八人的中间,是疯道士,沈青燕离三人,还有那盏似乎随时都将熄灭的佛灯。
此时此刻,那尊最大的塑像立身庙前,擎天巨斧有如开天辟地般划出撕裂着奔腾的死亡洪流。那景象有如最古老的拓片,将神佛之姿拓印在苍茫的黑夜中。
死亡洪流仍然浩大,仍然无声无息,但是那柄巨斧有如在整个庙前筑起了一片无垠的堤坝,任尔狂烈恣肆,我自岿然不动。
另外八尊塑像似乎再一次被固定了,只有从他们身上发出的凛冽战意和那不曾改变的兵刃向前的迎击姿态,才能看出他们曾今竟然自行的挪动过。
疯道士一颗心落到了实处,从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三人终于回过神来注视着似乎不曾存在的战场。
魔威盖世,开天辟地。炽亮的斧刃划出的寒光将死气斩成寸缕,寒光里漆黑的巨大的身影有如暗黑之神,肆意的绽放出最狂烈的战意。
“太可怕了!”疯道士看得瞠目结舌,无尽死气无形无质,让人生出无处下手抵抗之感,但就是这么变态的毁灭之力,在那具巨大的雕像面前难以寸进,那那尊雕像又会拥有怎样的神通,不可想象!
“铮,铮”黑夜中传来有如金铁交鸣的声音,远方横亘天空的巨大的黑碑,突然开始像人在呼吸一般慢慢的动了起来。随着每一次呼吸,巨碑的表面随即凹陷,凸起一下,而伴随着一呼一吸,天空中不断的传来“铮,铮”的声音。初时那声音还十分的舒缓,到最后慢慢的像雨点一样密集。
满天的黑云有如潮水般快速的收了回去,回到了那块巨大的墓碑周围,那方墓碑直直的插在黑云里,浮浮沉沉。无尽的死气慢慢的消失,长天旷野中,一方圆月从天空慢慢的探出头来,纯白的月光铺洒在这方天地,清亮而又温柔。
死气退褪去,那尊雕塑也立马不在动作。他巨大的身体直直的立在庙门前,他的左手高举着那柄擎天巨斧,他的右手上那方古庙牌匾被直直的插入坚实的地里。“澜沧古庙”四个古朴而深黑的大字散发着无尽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