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殿前盛开着一大片红白掺杂的罂粟花,如今在夜幕光晕之下,倒比白日里那番样子更有一股妖娆媚惑之感。
“宫主就在殿内,你们进去吧。”
玄岫将二人引到朗清殿前,便不再继续入内了,因为宫主有个规矩,不见多余的人。
朗清殿无门无窗,四面悬挂着一帘帘银色织锦锁边的轻透白纱,白纱底端还坠了白色流苏,风来便曳地起舞。
孤雪凉与无情在五级木台阶前齐刷刷跪下,单膝点地,一手垂落在侧,另一手扶膝,他们动作如此相似,仿佛心有灵犀。
“雪凉拜见宫主。”
“无情拜见宫主。”
高处不胜寒,虽然暮春已过,初夏将至,但一阵晚风略过,还是有丝丝的凉意。朗清殿白色纱帘悠然浮动,流苏擦过木地板,发出细细的响声。
“进来。”
清清冷冷的嗓音,没有任何的情绪,平淡的仿若一面镜湖,不起一圈涟漪。
孤雪凉跟无情一左一右走上台阶,踏进朗清殿。
虽然四面白纱及地,但是朗清殿内简单的没有任何可窥探的东西。大殿四周各有一棵桐树烛台,殿中央,摆着一张紫貂皮毯铺垫的美人榻,一只烟雾飘渺的莲花香炉。东北角,一张紫檀桌案,研好的墨,几支狼毫,一块镇纸压住了散落的宣纸。风溜进来,吹不走纸,却掀起来纸角。
“宫主,景王已死。”
美人榻上,斜倚着一个小憩的男子,雪白长发披散未挽,双腿交叠,紫色华袍衣袂垂落地面。他右手轻撑额角,狭长的丹凤眼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身穿白衣女扮男装的她。
“雪儿。你做的很好。”
孤霜寂静静的看向孤雪凉身侧的黑衣男子,“无情,你可有插手帮她。”
“回宫主,属下不曾帮助过小姐,因为她独自对付景子萧已然绰绰有余。”
“如是。”
孤霜寂点点头,然后抬起左手,苍白的指尖挑着一根红绳,一枚黑色的木牌从他宽大的袖口掉出。木牌被孤霜寂挑着,在空中旋转了好几番,然后停了下来。
木牌正面,雕刻着一朵饱满绽放的罂粟花,背面,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雪”字。
“雪儿,今后,暗影阁就由你来掌管。”
八重宫有五个分支,分别是暗影阁,百晓阁,机巧阁,生死阁,理事阁。这之前,除却暗影阁直属宫主,其他由四位修罗掌管。无情生死,玄岫百晓,锦妆理事,凰颜机巧。
如今孤霜寂授予她唯一的黑色修罗牌,这就说明了她已经开始超越四修罗。
“属下定不负宫主重望。”
孤雪凉毕恭毕敬,抱拳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玉骨折扇,泛着冰冷寒光。
孤霜寂翻手,那枚修罗牌便被他握在手心,他下榻来,雪白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至胸前。银丝绣龙纹的雪白短靴走在木地板上,悄无声息。
他站在孤雪凉的面前,将修罗牌替她别到腰间。那双修长苍白的手指甚是好看,她呆愣的看着他垂眸认真的样子,不禁漏掉了好几拍的心跳。
“雪儿,你瘦了。”
无情低着头,沉默如雕塑。但此刻,听闻他的宫主这么说,也不禁老老实实的在心底盘算着他们出去的时日,数来数去也不过才四天。
“以后回来了就不要穿男装了,很难看。”
孤霜寂伸出手指,戳了戳孤雪凉白色缎带术起的发,眼底有淡淡的嫌弃之色。
“很难看吗?”
孤雪凉纳闷的抬起双手摸摸自己的头发,而孤霜寂则默默点头。
衣袂华丽,孤霜寂丢下两人,兀自转身回塌,优雅的躺下又闭眼睡了过去,密长的睫毛在他白瓷般的皮肤上,投下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