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打定主意出了福荫境后就打探皇甫青嫣下落,没想过线索来得这般快,岳升立时蹲下来,朝摊主道:“道友,敢问此符是何来历?”
摊主是个又矮又胖大约二十岁许的扁脸青年,听岳升发问后呆了一呆,垂头蹙眉思忖了一会,道:“此,此符……符,十灵石一张……”
答非所问?岳升纳闷了一下,“我不是问价,是想知道此符是怎么来的。”
扁脸青年一脸为难,磕磕巴巴道:“八张全要……要的话……六十五灵石。”
岳升迷糊,这人脑袋有问题么?“我是说,这符是你自己制作的呢?还是你从别处得来的?除了卖六十五块外,你知不知道些别的啊?”岳升蹙眉道。
“我,我知道啊,”青年抬起头来正容道,“低于六十不卖。”
岳升彻底无语了,拈起八张破心符道:“六十是吗,要了。”
既然沟通不能,就先买下来,回头去别处打听皇甫青嫣下落时,也有东西能给人举例说明。
数出六十颗灵石递给青年,青年把灵石一字排开摆在地上,从右到左数过去,数了三遍,足足用了一炷香工夫。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这回师傅回来不会骂我了。”
听这意思他不是一个人在此摆摊,岳升顺口道:“你师傅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他也行。”
“师傅去金满楼了,去了一个时辰了。”青年回道。
得,这人的特长就是答非所问,岳升拿弱智青年没办法,失笑摇了摇头,往别的摊子走去。
逛一逛集市打发打发时间,回头再来看看所谓的师傅有否回来,再向其打听破心符来历。
溜达出百十丈远,没发现什么入眼的货色,到是遇到了熟人——韩月儿。
就是在冰凛洞前从金盏门人手下救出的韩氏兄妹之中的妹妹。
这丫头伤势好了,灵力充盈,一张水灵灵的脸庞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笑起来要多甜有多甜。她摊子不大,却围了一大群人,有一多半都是冲着甜美笑容而来的。
岳升笑眯眯地观瞧了一会摊上货品,除了一两株灵草外,同样没有入得眼的物品。韩月儿的买卖算是非常好,摊子空了一大半,腰间储物袋鼓鼓,看起来小发了一笔。
既然没有中意的货色,岳升也不逗留,离开前顺口问了一句:“你哥呢?”
韩月儿没认出岳升,此刻离岳升吃下烟盈草已经有二十多天,药力散得差不多,他已经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不再是福荫境中韩月儿见过的脸。她努力辨别了一会,只觉得眉目间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是何人,只能礼貌地回道:“大哥去‘律集堂’劝架了。”
“劝架?”岳升纳闷,“律集堂是什么?”
所谓律集堂是辉武门设立的类似城管办事处的机构,位置在广场正北,其实就是个几个弟子在一小亭子里发呆。集市上如果有什么纠纷,当事人要携带纠纷物品去律集堂协商解决。若是自行动武,则被视为触犯市集条例,要被轰出南涧城。
韩月儿对律集堂做了解说,又交代了劝架的来龙去脉。韩申是与朋友结伴前来的,之前那朋友在对面摆摊,有名修士看中了他的某件物品,修士当时身上灵石不够,交了几块灵石的订金回去取钱了。朋友一时疏忽没把物品从摊子上拿下来,又来了一人抓起了该物品就不放手,甩下了高额的灵石要当场带走。那朋友解说了一番,对方不为所动。那朋友也是爆脾气的人,三言两语商量不好,便吵了起来,结果两人都火冒三丈地奔律集堂去了。
韩申清楚他朋友的性格,更清楚他的修为不是人家对手,若集市结束后人家在城外暗施报复,那么那位朋友就绝对没好果子吃。于是匆匆也跟了过去,打算做个和事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岳升听完后点头表示明了,挥手告别韩月儿继续逛集市。如果能顺路到律集堂呢,他就去看一眼,如果不顺路,那也就罢了。左右与这兄妹俩是萍水相逢,已经救过他们一次,没必要再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插第二次手。
广场不算大,半个时辰左右的工夫就逛完了,丹方器方不见,满市集尽是原材料,岳升两手空空,没有半点收获,不得不说略有遗憾。
旅途的终点很巧地是律集堂,其实也不能说是巧,它镇守着广场北端出口,从北来的话,它是起点,岳升从南而来,它自然是终点。
有一群人在小亭子里吵吵嚷嚷个不停,外面围了一大票看热闹的闲人。亭当中的石桌上坐着个年龄颇轻的少女,一身男性装扮,满亭子人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她还一口一个小爷的喊着。手里挥舞着半截剑柄,理直气壮称其为自己所有,看起来她就是买方当事人。
石桌外围站着韩申和他那名朋友,几名辉武门弟子不停地让少女从桌子上下来,但是少女修为不俗,又是女性,辉武门弟子也不便出手硬拉,场面略显混乱。
岳升刚想细瞧的工夫,远处传来一阵“让路”声,数名辉武门弟子拥着一名筑基圆满的修士前来,修士一进亭子就盖棺定论——钱既然付了,东西在谁手上就是谁的。
韩申的朋友登时不干,扯脖子吼了起来,修士一股灵力射出去把他震了个跟头。岳升听到修士说了句很蛮横霸气的话:“在这个集市上!我说的话就是天理!不服的统统给我滚!”
那名朋友和韩申一样只有筑基初期修为,无论软的硬的都不是那修士对手,满心不甘又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不讲理的“调节”,分开人群离开了亭子。
随他俩一起离开的还有一名五十多岁面貌和善的修士,韩申的朋友一直在向他道歉,还取出十几块灵石给他。
和善的修士只取了五灵石,拍着那朋友肩膀说:“石道友,无心之过谁都难免,要怪只能怪我与此物无缘,我只取回订金就好,额外的赔付就不必了。”
那朋友吼道:“我石昆一向诚实做人,今日却遇到这等不讲理的人!我承诺了要卖给您,没能做到,就是食了言,我必须赔!我石昆不是用钱来平息事情,而是证明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这名修士就是交纳了订金之人,他取完了钱回头来买物品时发现人影不见,朝韩月儿打听一番得知发生了纠纷,于是找到了律集堂来。
“道友言重了,”和善的修士一阵摇头,“你和那名女修士争了这么久,我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错不在你,只能说是天意。你的为人不需要钱来证明,你有这份心,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了。”
石昆不干,非要赔。几人推推拉拉地就走到岳升身边,岳升正想跟韩申打个招呼,忽然那名女扮男装的少女蹦过来挡住了岳升,娇声道:“小爷都说了!理在小爷这边!连辉武门都支持小爷!你若不服,小爷再跟你辩上一日一夜!”
“辩个屁!”石昆扯着脖子大叫,“明显是你修为高,我修为低,他们挑软的欺负!”
韩申插口道:“这位道友,别得势不饶人。你并非因理而得物,你不见那些弟子和那名修士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吗?他们只是被闹了太久闹烦了,于是用了一个最冠冕的理由,用最迅速的方法把这件事解决了。你不仅不占理,反而恰恰是不讲理。”
“哎呀!”少女跳了起来,“我花钱买东西,你们不卖给我还说我不讲理!分明是你们不讲理才对!”
“休要啰嗦了!”石昆吼道,“都废话了半个多时辰了!什么话都说尽了!该是手上见真章的时候了!这里辉武门管得太凶,不便动手!你可敢城外较量!”
韩申一蹙眉,使劲拉了他一把,“她是筑基中期,你疯了!”
“哎呀哎呀哎呀!敢挑衅我!”少女又跳了一下,“什么时候?什么位置?”
“明日午时!流仙河堤!”石昆道。
“一言为定!”少女再次跳了一下。
后面的岳升连连蹙眉三次,伸出手指敲了敲少女肩膀,“你踩我三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