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升想找条绳子吊死,贼老天,你到底换多少种花样玩人?把人送到修真世界,却不能飞升!你这不是进了青楼才知自己是太监吗!
没有让岳升立时崩溃的原因是,凌雨星虽没听过天劫,却听说过天罚。
横看竖看,就是天劫换个名而已。
岳升追问其概念,凌雨星解释不清,只说是一种霸道的东西,会追杀修真者,将其神形俱灭。
岳升询问是否有人经历过天罚,凌雨星答非所问,大多数即将遭遇天罚的人都会失踪,修为到了玄灵期,修真者开始陆陆续续失踪,进入炼虚期,基本失踪个干净。不等天罚出现,人就没了个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去,仿佛他们从来没在这个世间出现过。
继续追问,凌雨星难释其详,他并未亲眼见过,也只是人云亦云。
岳升运用他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大脑思考,隐隐得出一个答案:这些人不是失踪,而是隐到秘处躲避天罚,随后飞升了。可能所有拥有飞升能力的人,不约而同保守了飞升的秘密,导致低层次的人连飞升一词都没听说过。
但似乎有点解释不通,飞升没有天兆么?飞升会隐藏得起来么?飞升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所有修真者的最终归宿就是飞升,如果连飞升都不知道,人们又为什么修真呢?
一个怪圈,在岳升脑袋里打了个死结。岳升不得不反复问询凌雨星,而凌雨星表现得很傻很天真,他说:修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不修真,活着干什么?
岳升觉得自己活着就是要被他气死的!这种操蛋答案他居然也说得出来!最终在岳升刨根问底之下,凌雨星勉强挤出了两个字:解脱。
至于解脱什么,他又说不清了。
岳升麻花似的眉头算是彻底解不开了。
直到皇甫青嫣结束打坐,拿大茶壶来敲两个人的头,两个愁眉苦脸的家伙才算回了魂。天色已然大亮,皇甫青嫣率队出发。
地火鸿沟距几人落脚的集市有六百三十里,正常情况下飞剑半日可到,若是飞遁,只消一个多时辰。
岳升三人用了整整两天。
头一天,皇甫青嫣和凌雨星飞剑而起,半个时辰后发现把岳升丢了。掉头来寻岳升用掉半个时辰,教岳升飞剑用掉半天,岳升练习飞剑用掉半天,三人重新起程用掉半天,待得抵达之时,已是第二日的深夜。
皇凌二人一路总是频繁地探岳升的修为,表情极为费解,似对他的修为十分关注,更觉得他不会飞剑之事万分离谱。
岳升未发觉两人的异样,初次飞剑的他异常兴奋,比一次做飞机还激动,但是感想就差很多——风太大!
地火鸿沟射出的光亮把夜晚映照得明如白昼,炽热的烈焰在宽十余里,长近百里的深邃沟壑中奔腾咆哮。宽广的鸿沟硬生生地撕开了两山,开辟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新地形,炽热又暴躁的火焰在地底发出阵阵犹如滚雷的怒吼。
岳升原以为只是山崩导致岩浆喷发,直到亲眼目睹,才知场面有多么震撼。宽广的天地间没有半点烟尘,只有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火焰。团团簇簇的火焰悬浮于鸿沟之中,热量凝聚不散,即便近在咫尺,也不感到多么炎热。
岳升的物理法则又被颠覆了,火焰怎么也能一坨一坨的啊……
在耀眼的地火当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灰雾,远看纤细如发,实际上条条都有数丈之宽。而地火鸿沟深处还有更加浓重的灰色雾团,盘旋蠕动,不断发散出扭曲怪异的雾丝,即便明如烈日的地火光芒也掩盖不住它阴郁的黑暗。
俯瞰下去,形如庞大又丑陋的怪物,令人心生寒意,望而却步。
那是源于地底的“无煞吞渊”,往往伴随山崩地裂等大地巨变而生,它是沉积在地底的妖魂、鬼精、死去修真者的残识经过长年累月炼化而成的聚合物,拥有无比强悍的吸力,会吞噬万物。
即便是强大的修真者,面对“无煞吞渊”也要避其锋芒。一旦正面撞上,基本无逃脱的可能,就算有大神通能侥幸脱身,也会被“无煞吞渊”的妖魂鬼精之力啃去神识,成为半个废人。
地火强劲的喷发之力与“无煞吞渊”的螺旋吸力构成微妙的平衡,造就了地火鸿沟烈焰奔腾,却不四溢的奇异景致。
皇甫青嫣躲避着“无煞吞渊”的灰雾飞行,神识四处探索,片刻,瞄准了一处山峰,快速飞去。
岳升追在皇甫青嫣后面飞行,心思慢慢回到眼前切实的问题上来。地火这个关乎太凌宗恢复三阶的最重要难题就在眼前,如果能够就地解决,便了却一桩心事。之后只消再搞个鼎来,丹室就成功在望。
似乎贼老天在坑了岳升数次之后有那么点于心不忍,安排皇甫青嫣找人借鼎来给岳升点好处,岳升若能偷偷把鼎收进太凌宗,便可大功告成。
但是偷人家的鼎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据皇甫青嫣说,鼎的主人是什么长老,按一贯的认知,敢叫长老的,至少金丹修为。练气三层的岳升对金丹期高人来说就是渣渣,别说偷,连摸都摸不到人家。偷鼎的设想似不可行,那鼎的难题又该怎么解决呢?
不等开足脑筋去想,前面的皇甫青嫣忽然一个大刹车,岳升猝不及防,险些来个空中追尾,手忙脚乱控制飞剑停稳,发现前方飞来四道剑光,把三人围在当中。
“什么人鬼鬼祟祟!不知此乃平叶门圈地吗!”一声大喝响起,同时四道神识不客气地包围上来。
听口气来者不善,好像这里是平叶门的地盘。
皇甫青嫣愣了愣,放出神识扫了一下飞来的剑光,秀眉微蹙,朗声回道:“在下百邙宗皇甫青嫣,此处应该是临近赤滔门的边界,何时成平叶门圈地了?”
剑光散去,现出四个脚踏飞剑之人,他们身着淡绿长袍,头梳发髻,绑着树叶形玉饰。为首一人中年模样,留着山羊胡,后面三人油头粉面,像小白脸一样。
“此处就是平叶门圈地,你管是何时成的呢!”山羊胡牛哄哄地接话,打量了一下皇甫青嫣,“你说你是什么人?没听清。”
“百邙宗皇甫青嫣。”皇甫青嫣道。
山羊胡微微一愕,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百邙宗?这世上还有百邙宗吗?你是哪家娃娃如此惹笑,挂了个灭了门的宗门名头!”
“放肆!”皇甫青嫣玉容凝霜,“百邙宗未灭,我乃皇甫护风之女,新任百邙宗宗主。你等平叶门人,为何在赤滔门的边界撒野!信不信我告知吕门主,将你们全部打回门派,门规伺候!”
山羊胡挑了挑眉头,冷哼一声道:“女娃娃,嘴巴客气点,此乃三门商议的结果,何来撒野一说。此处方圆三十六里皆归平叶门探索,在地火鸿沟熄灭前,都是平叶门的圈地。你等擅入平叶门地界,所为何来?”
皇甫青嫣疑道:“什么三门商议?什么圈地?把话说清楚了!”
山羊胡不屑地一扬头,“老夫不是你爹,没义务教导你!老夫问你,你擅入平叶门地界有何居心?”
皇甫青嫣秀眉倒竖,岳升听着也不快,此人神态倨傲,又口无遮拦,实是全无好感。不知这是平叶门教出来的什么破弟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还不如放屁好听。
“我等来寻赤滔门许长老,路过此处而已,并无他意。”皇甫青嫣咬了咬牙,似乎决定忍一时之气,并未发作。
山羊胡半信半疑地打量三人,神识在三人身上转了又转,半晌道:“既是如此,尔等把储物之物交出,待我搜查之后,若无可疑,便放尔等离去。”
“放肆!”这回连凌雨星都忍不了了。查人储物袋乃修真者大忌,到哪也没有这等规矩。“狂妄老儿!”凌雨星高声怒骂,“此乃百邙宗宗主,就是你家门主亲来,也要叫一声前辈,尔等竟妄图搜身,不想活了!”
山羊胡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娃娃,少胡吹大气。百邙宗在福荫西畔除名已有三月,想要让人重新承认,须得八宗共同首肯。你说是宗主就是宗主了?老夫可没见过练气六层的宗主!”
皇甫青嫣脸色铁青,凤目圆瞪,“我等身份,无须你来评判!想要我储物袋绝无可能!我等就此离去,你又能如何!”
“平叶门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留下储物袋搜查,休怪老夫不客气!”山羊胡怒冲冲一挥手,三个小白脸御剑就冲上来,看架势是准备随时开战。
岳升隐隐约约觉得霉神驾临,听过不少三句不合就动手的事,可千万别在这发生。还没打算这么早进行实战历练,坑爹的贼老天没让他学到半招灵术法诀,根本没法打架。
“狂妄!”凌雨星怒骂一声,掏出数张符捏在手中,“敢对宗主不敬,当心我手下无情!”
山羊胡斜眼打量凌雨星,冷笑连连,“真惹老夫发笑,你断奶了吗?老夫看看你怎么个手下无情法。白家小五,去领教领教高明!”
小白脸中飞出一人,在凌雨星对面停稳,拉开架势。
岳升暗暗摇头,人长成小白脸,姓也姓成白,他家生孩子时候不考虑后果吗?
凌雨星回望了一眼皇甫青嫣,似乎是请示一下。皇甫青嫣铁青着脸一点头,其意很明白,此事势成骑虎,那就打他个孙子!
凌雨星扭回头来,二话不说,一道符脱手而出。符速飞快,带着一条亮晶晶的尾巴,眨眼之间逼至小白脸的面门三寸处。
此符岳升认得,就是害他放出一堆破烂去防御的破心符。凌雨星的修为比皇甫青嫣高,符速也比皇甫青嫣快上一线,包裹在符上的灵力肉眼可见,甚至灵力散发出的波动都能感觉得到。
小白脸显然未料到对手招呼都不打就出手,仓促之下来不及施展什么,只好御剑躲闪。而凌雨星马上又发第二符,不等第二符建功,第三、第四符接踵而至,竟是打出一手漂亮的三连符。
手法不错,岳升心赞了一句,这等发符的本事有空应该想办法学学。
白脸小五身在空中御剑,怎么也不如在地面上用脚灵光,躲避第一符时落在下风,躲第二符时心有余力不足,第三第四符基本让他乱了阵脚,啪啪两张符拍在脸上,他呆叫一声,双目失神,一头从飞剑上栽下去。
凌雨星掌门之名不虚,无比神速就干掉一个。岳升心下一喜,似乎此架无甚大碍,赶紧散出神识去扫对方众人,计算己方的赢面。
山羊胡比岳升还愣,脸色难看起来,怒喝道:“小二小四,一起上!注意驱符。”转头掏出几张符拍在身上,朝皇甫青嫣道:“百邙宗宗主是吗?出手吧!”
皇甫青嫣双手负后,冷然一笑,“小辈们尚未打完,你猴急什么。胜过我师弟,再来寻我。”
竟是举了免战牌。
按说对此等避战的行径应该口诛笔伐,但岳升却没半点心情去鄙视,当他神识扫过之后,心中一片冰凉。眼前的山羊胡子居然是练气九层的大圆满,几个小白脸全部都是六层的境界。
完胜六层的皇甫青嫣、七层的凌雨星、还有三层的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