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筛选后,德库拉大学对本校的战况气氛微妙,晋级有五人,其中辰·徳雷·西尔顿意料之中地晋级,离玥成为一匹幸运的黑马,而佩妮·安格斯风头大盛,只是这名声里夹杂许多畏惧。
征兵令虽不论生死,但除非决斗双方正好结怨,否则刻意致死的情况很少见。安格斯出手狠辣,再加上贵族身份,这条新闻很具噱头,因此即便安格斯家族的威压摆在那儿,仍挡不住媒体和网民的广泛议论。
对此离玥乐见其成,有这件事挡在前面,学校里对她的关注被分散许多。尽管如此,她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原因无他,辰·徳雷·西尔顿那不靠谱的花花公子到处播撒爱的种子,决斗场的事给那些前女友、前前女友造成不小冲击。
几乎每天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来围观她,有几个女孩临走前甚至恶狠狠地警告她:“别得意得太早,等着‘死亡杀手’收拾你”。
“死亡杀手”是学生们给安格斯取的外号,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安格斯与她不对盘,同在一组早晚会撞上,因为这件事,他们又称她为史上最不幸的黑马。
离玥在决斗那天后继续向蒙特借地下室,但几天的刻苦训练依旧没有任何成效,她的烦躁日益加重,眉头紧锁整日展不开。
这天下午一个辣妹领着姐妹团来耀武扬威,正好撞到枪口上,她忍不住对这些人破口大骂,不久双方就打起来。战况引起教学楼轰动,乔琪和艾利克匆匆赶来,二话不说加入混战。
以三敌众离玥这边毫不吃亏,三人都有一身蛮力,伸出两手就死命往女生脆弱的地方揍,打得浑然忘我。而对方顾忌艾利克的后台,不敢对他发难,三人因此占了不少便宜。
一伙人打得难分难解,周围满是叽叽喳喳看热闹的人,许久后系主任喘气赶来,一声大喝下双方才被迫住了手。彼此衣发凌乱,身上道道血痕,虎视眈眈地怒视对方。
艾利克和乔琪见对方不服输,火气“蹭”地上来,立即蹿过去,不要命地抓她们脸和头发。离玥紧随后面,立刻手脚并用地加入再战。
系主任在一边急得大喊“住手”,企图插进来阻拦,被一个女生狠狠一推,狼狈地跌到地上,周围一阵窃笑。
三人越战越勇,对方也死命反击,但渐渐落到下风。
一个女孩的头发被乔琪揪掉一大把,痛得直掉眼泪;另一个女孩脸被艾利克抓花了,拼命尖叫着闪躲;离玥则趁机把领头辣妹狠狠揍了一顿,估计她胸围又大了几圈。
女孩们被三人凶狠的打法弄怕了,最后一个个抱头逃窜。系主任情急下赶紧打了保安室电话,直到两名保安赶来,三人这才住了手。
系主任震怒得胸口直喘,将一伙人喊进办公室劈头一阵大骂。离玥三人识时务地任由主任批评,领头辣妹却拒不道歉,一脸高傲地看着三人。离玥心里嗤道,谁管你。
主任骂完让三人先离开,离玥知道女孩们家世摆那,她不会真的为难她们。经过辣妹身边时,她刻意放慢脚步低声说:“告诉你那些同盟,我夏洛特不稀罕辰·徳雷·西尔顿,下次咬人请找准目标,否则请戴面具来找我,我皮糙肉厚的可不怕。”
辣妹嫩白的脸上有两道显眼的刮痕,闻言狠狠瞪她一眼。她耸耸肩一笑,跟乔琪和艾利克离开办公室。这时正是上课时间,她有事跟两人告别,离开学校先回家。
此时离玥脸上有几道血痕,校服胸前的纽扣被扯开。她护住胸口回到家里,处理好伤口,换上平时的衣服,才出门搭车前往郊外。
达纳特斯市位于密州大平原边缘,北面横亘着海拔近1000米的“恶龙山”,山脚下有一个有名的度假村叫“夏雪”,离玥的叔叔正是住在那儿。
离玥在郊外公交站下车,沿熟悉的道路前进,村庄前一望无际的麦田在雨季来临前已被收割干净,光秃秃的田野显得十分空寂。
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麦香和泥土的芬芳,离玥走在杂草丛生的小径上,心情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度假村因冬季滑雪而闻名,此时正是旅游淡季。她走进村子,蜿蜒的鹅卵石马路上,悠闲的人们和她打招呼,两旁的半木构住房里飘出面包香和煮咖啡的香味,人们爽朗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充满生活的趣味。
离玥16岁之前都是和叔叔住在这里,因此不少居民认得她。稍熟一点的上前和她交谈,邀请她到家用晚餐,她应付着村民热情的邀请,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村尾。
村尾一幢褐色石砖两层住宅与前面的住宅相隔甚远,显得遗世独立。离玥停在篱笆外,心情不免起伏。她压下复杂的心情,推开篱笆木门,眼前被杂草覆盖的花圃让她不由叹了口气。
她打起精神走到门前,门只是虚掩,她纳闷一下,扬声喊“德拉科叔叔”推开门进去。
阳光穿过宽大的拱窗照进客厅,厅内亮堂堂的,同时随处可见的垃圾和肮脏皱巴的沙发套也无处遁形,格外扎眼。
一个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歪歪地躺在沙发上打呼噜,他有些发福的体形让沙发显得格外窄,棕黄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一顶滑稽的帽子。
离玥看到他糟红的鼻子和酡红的两颊,闻到浓浓的酒气,回家的激动早已消失无踪,熟悉的无力感漫上全身。
“叔叔,叔叔。”她推搡他两下,他无意识地翻过身继续打呼。她无奈地叹息,站起身环视客厅,取出卫生工具默默打扫起来。
她费力地擦拭茶几,抬眼看见对面熟睡的叔叔,不由愣神,从前的叔叔总是一副标准的绅士派头,而刚刚她去厨房,橱柜里那套下午茶具有多久没使用了。
她有些伤感,很快将这多余的情绪收起来,使劲地擦桌子。
阳光随时间一点点消逝,整理完客厅和厨房时,窗外暮色已合。
离玥打开房顶的烛台吊灯,靠在沙发椅上休息。她看着在努力下恢复原貌的客厅,忽然有些烦躁,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无论人还是这个客厅,很快又会变得和不久前一样。
沙发上的存在此时变得如此扎眼,她双手掩住脸,厌倦地深呼吸,为什么叔叔看不到她的努力?为什么叔叔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她?
她今天来是想和他好好谈谈,她需要他的帮助,可是现在她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忽然间就觉得疲惫不堪,时光像倒退到16岁离家那一年。
“那时的自己就是这样吧。”她倦怠地掩住脸喃喃自语。
“露露?”
听到儿时的昵称她抬起头,对面德拉科迷糊地睁开了眼,有些费力地坐起身,扶住额头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噢,头真难受。”
她忽然恍惚了下,随即勉强微笑说:“下午茶时间来的。你等一下,我去泡茶。”
她去厨房泡茶端到客厅里,德拉科接过茶嗅几口,脸上露出几分她熟悉的愉悦。他此时完全清醒过来,注意到她脸上的创可贴皱了下眉,她在他开口前抢先说:“摔了一跤,不小心刮到了脸。”
他点点头没再问,这几年的疏离让彼此对关心都有些不适应。
他默了一下,茶香缕缕上飘,忽然露出一丝追忆说:“好久没喝阿萨姆红茶了,我和亚伯从前一整个冬天都喝这个茶,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啊。”
亚伯是离玥父亲白弈的英文名。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父亲的事一直是两人的心病,两人相对无言。
等茶凉一些,他呷一口说:“呵,露露的茶艺没有退步啊,不过你一直不爱喝茶的。”
“嗯。这里很难买到好茶。”她不习惯提起过去,别扭地岔开话题:“叔叔的身体还好吗?关节炎现在好些了吗?”话一出口她就恍惚,她似乎太久没这样关心过叔叔了,心里顿时感到一丝愧疚。
“老样子。你放心,叔叔的身体跑马拉松都没问题。”他向她眨眨眼,语气里透出几分老绅士的调皮。
见他刻意调节气氛,她也打起精神,站起身笑眯眯地说:“呵,跑马拉松的话您还是少喝几瓶吧。肚子饿了吗?我去做饭。”
“真幸运有个能干的侄女。”他心情也好起来,告诉她说:“冰箱有新鲜的蔬菜,还有金枪鱼罐头。”
离玥点点头,转身朝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