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自己一哥们儿所上的小学便在一处城郊。
当初学校基础设施极差,那哥们儿上到三年级的时候学校才开始着手建造操场。
施工队拿推土机把学校旁边的一片荒地铲平,施工的第四天竟在地里白花花地推出许多白骨出来!工程队的人起初各个怔愣惊恐,不知哪个胆儿大的开了先头在白骨里翻起可能藏匿的宝贝来,鬼迷心窍的人们便乌泱泱地都聚过去一通疯狂乱翻。可这群人在杂土里徒捞了老半天,直到学校领导赶来制止都没捞着个一金半银,而曝光的尸骨此刻早已经被翻的四下散落,杂乱无章了。好奇的学生们也闻讯赶来看热闹,各个少不更事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几个顽劣的小童竟捡来一个骷髅头就当足球踢起来。
学校领导让施工队把尸体在原地往深里埋好后就又命令继续施工了。而那个被顽童当球踢走的骷髅头却因为误落到排水沟里而被人遗忘。
叶成龙的这个哥们儿就是顽童中的其中之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当初这件对死者大不敬的坏事都被其引以为傲而津津乐道。
那条排水沟属于学校附属的幼儿园。
而幼儿园则在此事之后无辜引来不幸。
这所幼儿园是全托性质,孩子们中午会被集体安排在休息室午睡。
幼儿园的阿姨有一项鼓励孩子们积极午睡的小举措,凡是在午睡时间乖乖闭眼睡觉的小孩都会被阿姨亲吻脸颊,并且在床头上帖一朵小红花。
这种温馨的场面却在某一天异出事端,有不少孩子在午睡后向阿姨反应,他们闭眼未睡的时候清楚感受到了脸颊的亲吻,可醒来后却没在床头发现应有的小红花。
其中一个小男孩十分执拗地肯定,当他感觉到亲吻时微微眯眼瞧过,亲他的是一个穿着唱戏衣服的陌生老太太,画着极浓的脸状。亲完后还对他呵呵地笑,并在他的床头贴了一朵小红花。他把摘在手里的那朵花给阿姨看,只见这小童手掌里握着的是一个用皱红纸所剪的四叶怪花,乍一看就像是从祭奠花圈上现摘下的一般,煞是诡异。
阿姨这个老革命固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一把就把他手里的花打在地上,当他撒谎,说什么也不相信。因为整个午睡时间她都寸步不离地待在休息室看《毛选》,绝没有半个人影出现过!但小男孩一直吵闹不止,阿姨一气之下便把他扯到幼儿园门口去罚站了。
起初,她和孩子们都可以清楚地听到从门口传来的哭声,几分钟后哭声戛然而止。阿姨以为是他学乖了便出门想唤他回来,不待久时却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面如死灰。
原来,那小男孩已经在门旁排水沟里僵直地浮着了,他全身的衣裤都不见了踪影,光溜溜地就在胸前系了个不知哪里来的红肚兜!
好奇的孩子们又跟着警察来围观这骇人的场面。
一个刑侦老专家检查过尸体的红肚兜后很激动地说道:“这小童身上怎么穿着清朝的文物!?”
呼天抢地的死者父母声称绝不认识此肚兜,更不知道怎么就会穿在自己儿子的尸体上。
警方对此案件一筹莫展,最终只得草草了事,以小童意外跌进下水道造成窒息死亡而结案。
只有那哥们儿和他的同伴心知肚明,是那颗头颅的冤魂来索命来了!因为小童溺死之地,正是那颗头颅被自己不小心一脚踢进水沟的地方!
第二天,那哥们儿便灰溜溜地转了校。他之后听说,学校的附属幼儿园至此又屡次发生撞鬼事件,以至于幼儿园几乎都办不下去了。校方不得以把幼儿园搬了位置,那个地方则变成了学生不常光顾的体育器材室。
总之学校鬼事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坟地则更不用说。自己真的是不必为这种事情伤太大脑筋。
叶成龙跟随壮保安再一次踏上了归途,心想到市区是该找个高人给自己指点一二了,也为这枉死的李建国超度超度,愿其灵魂早登极乐。
他随口颂了句常挂在嘴边的佛语:“揭谛揭谛……”一开口却突然觉得喉咙里涩涩地塞了东西,脊背又有一阵难耐的酥麻,头昏沉沉地像被人当头给了一棒。这种感觉着实奇怪。
继续上路,叶成龙发现乡野路边开始出现行人,零零散散,都朝着市区方向。有的埋头疾走,有的似乎听见引擎声而木楞楞地转头望,有的竟然干脆停步笑着向叶成龙招手蹭车,平时的叶成龙遇到这种情况多会与人方便,最不济也会停车询问一下缘由。但今天却不同,不只是因为怪事连发而不想多管闲事再生事端,毕竟每个行人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之气,他们衣着大多太不入时,有的穿对襟衬褂,有的穿民国女学生装,有的穿苏式绿军服。而且动作非失调即僵硬。这满眼望不到小路和村寨的马路上怎么会有这些行人?天以快黑,去市区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而让他不想停车的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自己的意识给自已满脑子都填了一个讯号,那就是绝不停车!
叶成龙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到了市内,周围景色渐渐熟悉起来。前面的壮保安只在摩托车上简单摆了摆手就消失在拥攘的人潮之中了。
叶成龙只觉得夜幕下的车内极黑,打开室内灯也觉得昏暗地让人恶心。周围人群攒动,自己内心却感绝十足的孤寂冷清。他急躁地拧着调频,想调首歌出来缓解缓解心情,可该死的喇叭里只传来无休止的呲呲杂音,刺耳无比。
哐!
随着车子猛然一震,叶成龙倒是清醒了许多,定睛一看,自己竟然直勾勾地撞在了路边的绿化树上。
不远处的交警见状赶来。在车窗外敲了敲玻璃,示意叶成龙下车。
叶成龙顺从地下了车,只见交警的目光又盯着自己车后排座左右看了老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吗?”
“刚才我好想看到后座有个人的……大概是我看错了。”
叶成龙一听这话便怒火中烧,嘶声吼道:“自己没看准就别瞎说!”
这突然的一声大喝把警察下了一跳,匆匆查了驾驶本和是否酒驾,又看了看现场没什么大破坏,便允许放行离开了。
怎么回事?自己竟然无缘无故地对交警发了这么大的火,说了之前从不可能说的话。
叶成龙前后茫茫然地转望,自己所处的步行街竟然如同自己的内心一般冷冷清清。而对面的街道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似乎世界把自己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