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翠竹林回来之后杜笑影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只不过是说了说那数学题,姜添对她的态度却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显得热心多了。
她怀疑自己又说错了话,思来想去便也只有关于数学题的了。
听姜添的语气,他与方儒二人大概已经算是在数学上颇有造诣之人了,而她这个现代来的数学专业大学生,大概在姜添眼里,便就成了一个尤其厉害的人物。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越惹人瞩目,她便越是容易露馅啊!
别说丰盈妹文化程度不高,就算是满腹经纶,张口成诗,恐怕也不可能在数学上知晓的如此之多!
可是话她已经说出去了,姜添连题都解出来了,这时候说她是瞎蒙的,别说姜添,就是她自己也不会信。看来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快点想办法筹到银子将丰盈妹救出来。
十日之期一晃而至。
方儒一早前来。他并未想到姜添能解出此题,春光满面的到了姜府,准备等着姜添与他认输。
姜添的俊颜上挂着笑,凤眸中如深深的漩涡,竟叫方儒看不透了。
“方儒,你且随我去书房喝杯茶吧。”姜添挥开折扇,一面挑眉笑道。
昨夜里下了一场雨,今早还淅淅沥沥的没有停,姜府的后院有些低洼之处已积蓄了些雨水,雨刚一停,马管家便叫人来后院扫水。后院人来人往,难得一见的热闹。
方儒看看四周,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回头挑眉对姜添道:“我看这湖心亭倒也凉爽,如此好天气,不如便在此一坐吧!”
方儒此言一出,姜添的嘴角便微微的牵了起来,早料到方儒会如此。既然方儒自己要替他抬面子,他岂会不肯。
“来人,上茶。”姜添没有接话,只是微侧过头,对一旁一个扫水的丫头道了一句,随即便一撩衣袂,于这湖心亭中坐下。
方儒见状一愣,微蹙了眉打量了姜添一眼,清澈的眸子中掩饰不住怀疑,可话已出口,四周姜家的下人都听见了,他又岂有反悔的道理。
罢了,大不了便又输这一次,这些年又不是头一次了!
方儒心一横,便淡然坐下,等着姜添的下文,一袭白衣在这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的湖心亭中显得极为显眼。
杜笑影出来散步,远远的便被方儒的白衣晃了眼,接着便又见到姜添气质非凡的宝蓝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有些紧张,赶忙转过身朝自己院里走去了。
丫头给姜添和方儒上了茶,便又退了出去。
湖心亭旁,雨后清荷尽数绽放,娇而不艳,美而不妖,亭亭玉立。荷叶上还积蓄了些雨水,清风拂来,左右摇动,雨水流下,惊了池中红鲤。
“你可已然解出来了?”
方儒没心思喝茶,一见丫头退出去,便急问道。
姜添却是沉得住气的,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闻言一挑眉,放下茶盏笑道:“你觉得我解不解的出来?”
“你这人!”方儒闻言便有些生气,生姜添常气他的气,也生自己常被他所气,白了姜添一眼道:“看你那可气的模样便知,你定是又解出来了吧!”
“你倒是聪明。”姜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方纸张,缓缓打开铺到方儒面前。
方儒急不可耐的一把拿起纸张,凝眉细看起来。
姜添轻笑,悠然喝着茶,等方儒看完解法。
片刻,方儒看完,望天怅然一叹,将纸张放下,颇有些遗憾。这题已是他费劲了心思找到的了,已然极为难得,若姜添连这题都解出来了,他岂有不认输的道理呢?
“你又赢了!”方儒轻叹,眸子也黯淡了下来,整个人不复今早容光焕发。
“非也。”
姜添闻言却是一笑,放下茶盏,摇头道:“这题并非是我解出来的。”
“什么?!”
方儒闻言大惊,嘴长了老大,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似乎无法接受姜添这一说法。
若说是姜添解出了此题,顶多他只是有些遗憾惆怅,可听闻竟是旁人解出来的,却是实在无法接受。放眼天下,在数数上有他这般造诣之人已是屈指可数,他所知晓的几人都远在千里之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姜府,那么只能说解题之人还另有其人!
“是什么人解出来的?”
方儒惊后便又急急探过身子追问了一句。
“就是上次与你在此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冯小姐,我那远房的表妹。”
提起杜笑影,姜添也不由得摇头感叹,“这题我苦思多日也没摸到头绪,而她才刚一见,便一语点出了解法。没想到她一个小门小户家出来的闺阁小姐,竟会在数数上有此造诣!”
“果真?!”
方儒闻言又是一惊,眉心纠结得拧到了一起,不由得又拿起石桌上的那方纸细细研读起来。如此有条理的解法,竟是一个闺阁女子所为?
那位小姐他倒是记得的,当日一见,便觉得犹如这池中卓卓荷花,虽不施粉黛,却依旧如花娇美。他从未想到在姜府中还会遇见一位如此与众不同的小姐。
可是,这题竟是她所解?
他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竟是她?”方儒还是无法接受,眉头紧拧,不可置信的摇头道:“那日所见,她虽不同于你那些表妹,却也是副闺阁小姐的模样,怎会如此深藏不露?”
“这话我倒是也想问呢,只可惜她每次见我便很是拘谨,似乎不愿意多言。”姜添闻言也挑眉叹道,心中颇为遗憾。造诣如此之深之人,他确是有心结交。
“诶,不若你请她来此一聚?或许人多些便好了呢?”
方儒想了想,忽然眸子一亮,提议道。他对她着实好奇得很,也想问问她师承何处,想去讨教一番。
“我也正有此意,就是怕你心中有结,不愿见她。”姜添闻言凤眸一闪,挑眉笑道。
“你这人!”方儒不禁又白了姜添一眼,看向假山那头,“她是否就住在那边的院落?”
“就住在我隔壁那间。”
姜添看破了方儒的意图,拿起桌上折扇,挑眉答道。
“如此,咱们便去拜访她,也显得谦和有礼些。”方儒站起身,理了理衣袂,又转头对姜添道。
“如此甚好。”姜添俊颜上的笑意深了深,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