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色尚早。
粉色的幔帐内,是一幅绝色美人图。紫凝顺直的墨发与大理石般细白的肌肤相互映衬,长而黑翘的睫毛正微微颤抖着,小巧坚挺的鼻尖上趴着一粒晶莹透亮的汗珠子,殷红的双唇微张……这是紫凝梦中看见的自己。
“姑娘——”小青推开房门,妈妈今日起得早,便让她来叫醒紫凝。按照妈妈的话,紫凝必须从早到晚练习琴艺,才能在花魁大赛当天一展所长。
小青站在床榻边上,“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眼前所见,绝非什么睡美人图。紫凝呈大字型地趴在床上,头向外侧着,嘴巴大张。自嘴角处落下一根银线,银线末端是闪亮亮的一滩口水。
“姑娘,姑娘,您该起身了。”小青频频摇晃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儿。姑娘睡姿极其不雅,日后若是开始接客,想必是要闹出笑话来的。眼见床上人儿毫无反应,小青又是叫道:“铃儿姑娘稍后便要过来了。”
“唔……吵死人了。”紫凝打了个翻身,这是她来到异世之后的第一个早晨。在半梦半醒间,她那颗小脑袋自是适应不过来的,铃儿姑娘关她什么事?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公司里那位毫无人性的老板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红拂姑娘!”小青终是忍不住大叫起来。自从有了红拂这个名字之后,妈妈已是告知了御香楼上下,从此以后,这儿便没有紫凝,只有红拂。
红拂?紫凝朦胧中一阵恍惚,是谁在她耳边大声说话,还叫着一个古人的名字。
“姑娘!”小青急得直跺脚。
“小青——”门外一声轻柔的呼唤,小青转过头去,铃儿姑娘一袭淡青色罗衣,手抱七弦琴站在门外。
“铃儿姑娘,您来了。”小青语气恭敬,身子微微一鞠。
“这儿便交给我,你且去忙吧。”
铃儿碎步走入屋中,将琴横放于塌几之上,小青见状应了一声便退出门外,顺手将门带上了。
铃儿看了一眼床上酣睡的人儿,莞尔一笑。她提了罗裙跪坐于塌几之后,藕白的双手自袖中伸出按于琴弦上方。
窗外,朝阳轻拂晨露;窗内,娇娇之手于琴弦之上曼妙轻舞。一曲如轻纱般柔和之音,慵懒响起。
尚在梦中的紫凝,嘴角渐渐上扬,铃儿又是一笑,手上动作渐快,似狂风骤然而起,惊了窗外原本静静聆听的飞鸟。顿时,树叶耸动,鸟儿四下飞窜。
床上的人儿只一会,便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脖子,脸色涨红,大口喘气。
紫凝在挣扎中醒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屋里,琴声又回到常态,仿佛那惊涛从未拍岸。
紫凝定了定神,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并且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醒了。”铃儿从塌几后起身,身姿婀娜行至床前。
紫凝眨巴着大眼,有那么好一会儿愣住了。“你是谁?”
“楚铃儿。”
“楚铃儿?”紫凝脑袋左右转动,约莫一分钟之后,她才是忆起自己已然离了原本的时代了。
“就是要授予我琴艺的那位铃儿姑娘?”紫凝顺了顺自己蓬乱的发丝。
“正是。”
“噢。”
这楚铃儿的琴声确是好听没错,可是昨夜玉龙子才给了她那瓶好东西,一心二用也不知道是否可以。不是她小瞧了自己,在这未知的时代,凡事还需稳妥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