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法师道:“看来你又在走神,悔过之心不诚。若是这样,必为阴卦。”拾起卦又打了一卦,果然是阴卦。梁法师道:“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走神,要诚心悔过。”
钟涛夫人轻轻答应了一声。梁法师道:“我重新引神做法。”于是一摇铃铛,又唱了起来。然后他们徒弟跟着唱。唱了一阵过后,梁法师又大声叫道:“一扣首!”钟涛夫人忙磕了一个头,梁法师叫“二扣首”,又磕了一个头,梁法师叫“三扣首”,又磕了第三个。梁法师又唱了一阵后大声嚷道:“蛇神蛇神,你出不出来?”
他两个徒弟又大声答道:“要出来!要出来!”
梁法师便又走到钟涛夫人面前,问道:“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钟涛夫人道:“感觉和刚才差不多。”
梁法师道:“看来你悔过还是不诚心。”
钟涛夫人道:“我很诚心了啊!”
梁法师道:“要不我们来看卦。”拾起卦又打了一卦,结果又是阴卦。梁法师道:“我们只得再做一场法事。”
梁法师与两个徒弟又做起了法事,跟刚才那场法事差不多,只是将他喊的“扣首”改为了“磕头”,钟涛夫人也由一般磕头变成了磕响头。然后梁法师又问钟涛夫人道:“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钟涛夫人道:“我不知道,现在感觉甚至刚才还要严重。”
梁法师道:“看来你心猿意马,得用腾鞭之邢将那蛇精打走。”
梁法师又和徒弟做起了法事。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没叫钟涛夫人磕头,而是拿起桌上藤条狠狠打了她十几下。钟涛夫人正要叫喊,梁法师道:“忍着,我打你只是为了让你悔过心更诚,这样才能将蛇精逼出你的体外。”
袁白道:“这巫师怎地如此无礼,怎能随便打人?”
钟涛道:“他不是打人,那是做法。”
袁白道:“只怕病没病死,反而把她打死了。”
钟涛叱道:“不得胡说。”
梁法师打了钟涛夫人后,继续做法事——唱歌。唱完歌,梁法师又大声叫喊道:“蛇神蛇神,你出不出来?”
他两个徒弟大声答道:“要出来!要出来!”
然后,梁法师又去问钟涛夫人:“现在感觉可好些?”
钟涛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梁法师道:“这次你诚心了。”拾起卦打了一卦,是个胜卦。
袁白道:“要是夫人再不说好,只怕他就要用木棍铁棍打了,他这种方法真不错,打得人不敢说自己有病。”
钟涛道:“不得胡说八道。你没看见他的卦与他说的情况一样吗?”
袁白道:“只怕他那个卦也有问题。”
钟涛道:“怎么可能?不得胡说。”
袁白道:“你的老婆还得你心疼,我们心疼是没有用的。”
梁法师将剑取出来,又插到第二幅画像前的瓦和红布上,然后又继续做法事。
情况和刚才差不多,只是这次被挨了几木棍,钟涛夫人才承认“病已好了一半。”当然,打的卦跟梁法师说的情况一致。梁法师又将剑插在了第三幅画像下面的瓦和红布上。
当梁法师将剑插在第四幅画像上时,钟涛夫人又挨了几铁棍。钟涛有些担心,去问梁法师的徒弟:“那刀是用来干什么的?”
徒弟道:“取过夫人实在不能诚心,只得用刀割破她的血管放血,把蛇精从血中放出来。”
钟涛夫人听到这些,脸都吓白了。
钟涛道:“万一血流过多,丢了性命咋办?”
徒弟道:“你放心,我师父法力高深,即使她血流干也不会死的。”
钟涛这才放心道:“噢!”
这下钟涛夫人学乖了,梁法师还没将剑插到第五幅画像下的瓦和红布上,钟涛夫人就忙道:“病全好了,头一点也不痛了。”
梁法师道:“看似好全了,其实没有,还得做最后一次法。”
钟涛高兴道:“你真的感觉好了,头一点也不痛了?”
钟涛夫人向他轻微点了一下头。
钟涛笑道:“这梁法师法力果然高强。”
袁白想劝钟涛,知道无用,所以什么也没说。
最后一场法事自然进展得很顺利。法事做完后,打了一个胜卦,梁法师说:“现在夫人病已完全好了。但我还得超度那蛇精的亡魂,否则他还会再次侵入夫人的脑部。”
钟涛道:“我夫人病既然完全好了,怎么感觉她精神和做法之前一样。”
梁法师道:“他是受了蛇精惊吓,所以如此,七天之后,自然恢复如常。”
袁白道:“要是七天后不恢复呢?”
梁法师道:“那一定是我超度亡魂时出了问题,只得再想办法。超度亡魂时间可能有点久,要做法事到明天早上,这期间夫人跪在这里就是了。”
梁法师于是将剑收入鞘中,又烧了一叠纸钱,于是又摇着铃铛唱了起来,两个徒弟打着锣鼓附和着。他们有时一起唱,有时师傅唱,有时徒弟唱,有时又对答着唱。什么西天如来佛祖,南海观音菩萨,天上玉皇大帝,地下元始天尊,各种神佛都唱到了。唱一阵又烧些纸钱。可能这师徒三人做法已久,已成了习惯,很快就唱到了天黑。袁白早感觉饿了,但也不好向钟涛提,心想穆充翼可能也饿了,于是去陪他聊天。袁白将钟涛请法师做法的事告诉了穆充翼,并提议到外面给他买饭吃。穆充翼道:“他们家中的人都饿着肚子,我们却去吃饭,实在不好。”
袁白与穆充翼聊了一阵,就回房睡觉去了。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又去看那法师做法完没有。
走到外面,突见钟涛夫人昏了过去。钟涛大惊道:“我夫人怎么了?”
梁法师道:“现在病已快断根了,所以昏了过去,醒来就好了。”又让钟涛叫人把他夫人抬走了。
袁白见桌上不知烧了多少根蜡烛。袁白心想这巫师倒很尽职,竟如此卖力。那梁法师师徒又唱了一阵,天大亮了,就收工了。钟涛道:“法师先和我一同去吃饭,吃完饭再算工钱。”
梁法师徒弟收好各种法器,包括梁法师的道袍,钟涛叫人收了桌椅板凳,然后一起吃饭去了。
吃过饭,钟涛问梁法师多少工钱。梁法师道:“这工钱分三种。下等为三百三十三两,保尊夫人五年平平安安,不得病痛;中等为白银六百六十六两,保你们夫妻二人十年平平安安,不得病痛;上等为白银九百九十九两,保你全家人二十年平平安安,不得病痛。你愿付哪一等就付哪一等。肥羊和肥鸡得另算。”
钟涛道:“我自然上等,肥鸡和肥羊就不用算了,我一共给你文银一千二百两。”
梁法师道:“很好,你不但全家平安,还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钟涛道:“多谢法师吉言!”于是让人拿银子去。
袁白心道:“这大少爷平时很吝啬,侍奉鬼神倒也大方。只可怜他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是她没治好,丢了性命,可就冤了。”
梁法师三人走后,袁白正在院子里逛,突然见到了钟涛和他夫人。只听钟涛道:“你病好了就要多到外面走,老是躺在床上,只怕又会引起病来。”
夫人道:“我感觉好像病并没全治好,要不你再请个医生给我看看。”
钟涛道:“你胡说什么?我花了这么多银子,你竟说没治好。医生管什么用,只会让你病得更重。从现在起,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一律不得躺在床上。”
钟涛夫人道:“可是我——”
钟涛道:“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要是不听,可别怪我发火。”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
毕竟钟涛夫人对他也有些意见,袁白也没去安慰她。觉得无聊,就出门逛街去了。
袁白逛了一阵,忽听得有两个路人在议论着。一个道:“这妙手神医果然了得,只让她扎了几针,不到半个时辰,就感觉病好了大半,要是吃了她的药,保准很快就会完全康复。”
另一人道:“也算你运气,遇上了她。”
袁白忙上前问道:“这妙手神医是谁啊?是不是一位医术很高的医生?”
前一人道:“妙手神医都来了几天了,你现在才听说啊?几天前,她来到我们江都,说有难治的疑难杂症的病人都去找她,说治不好不收钱。许多病人就找她治,以前难以治好的病让她扎几针,很快就好了。我腿上有病,吃了很多医生的药,都不管用,我都已经绝望了,都不打算治了。听说她后,我这兄弟无论如何要让我去试试,没想到经她一治,竟然好了。听说只在一个地方待几天,你若有什么难治的病,要趁早去找她。她治病都是先收一半的诊金,说治不好就退给你,治好了再收另一半诊金。”
袁白道:“他现在在哪?”
那人道:“她晚上就住在九龙客栈,白天就在九龙客栈外搭张桌子为人看病。你还是下午去吧,她每天中午要休息一个时辰,可能这时已经在休息了。”
袁白道:“他医术既然如此高明,为何不到城中心来,以让更多的人找他看病,而要选在偏僻的城边上呢?”
那人道:“有人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城中心太吵。别看她在城边上,这几天排队的人一直排到大街上,还不断有人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