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月道:“你认识他?”
袁白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和他的事,以后再告诉你。”
钟明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敢细问,怕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丝机会又消失了,只默默地去准备。她让庄丁抬了一架轿子到明月山庄旧宅。袁白便坐上了轿子。四个庄丁每两个轮流着抬轿。钟明月和郭智在旁边步行。他们在瓦岗军军营附近的一家客店停了下来,然后叫庄丁去叫孟让出来,说明月山庄的人找他。过了一阵,孟让带着军士跟着庄丁来了。他在门口便嚷道:“是不是黄金准备齐了?看来你们富可敌国果然不假啊!哈哈哈……”
袁白迎了出来:“孟大哥,还认识我吗?”
孟让仔细打量着袁白,突然叫道:“原来是小兄弟你啊!你的救命大恩还没报,我怎么能忘记你呢?”
钟明月道:“他救过你?”
孟让道:“是啊!那日我不听小兄弟的忠告,中了王世充的奸计,差些全军覆没,最后是小兄弟护送我逃走。”
袁白道:“旧事就不要提了。”
孟让道:“小兄弟啊,你武功又好,腹中又有谋略,可愿到瓦岗军中来干。我可以向各位元帅将军引荐你,他们一定会重用你的。来日我们瓦岗军得了天下,封侯拜相,光宗耀祖,指日可待!这也算是对你恩情的报答。”
袁白道:“那日护送你逃走,全是我心甘情愿,并无需大哥报答。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人,也没有精力谋那些宏图大业。”
孟让道:“你好好的,怎么会是残废?”
袁白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曾被挑断手筋脚筋,虽然后来一位神医帮我接好了,但要想恢复到以前,那几乎是没有指望了。”
孟让道:“那究竟是谁干的?”
袁白道:“一切都是拜王世充所赐。”
孟让道:“这王世充真是可恶,将来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袁白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孟让道:“对了,不是说明月山庄的人来找我,怎么你在这儿呢?”
钟明月道:“我们就是明月山庄的人。”
袁白道:“我说过,我那日护送你出走全是自愿,并没有要你报恩的意思。如果我这次求你,你能答应我,我一定记住你的恩情,永世不忘。”他想说将来一定报答他的恩情,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无能为力了。
孟让道:“你该不是为明月山庄说情来了吧?”
袁白拉他坐下,道:“兄弟正有此意。明月山庄与你们瓦岗寨无冤无仇,你们又何必定要将它赶尽杀绝呢?”
孟让道:“兄弟你是不知道,那明月山庄其实可恶得很。他们用那些不义之财资助朝廷对付我们,怎能说与我们瓦岗寨无冤无仇呢?他们的那些巨额财产都是通过坑蒙拐骗,巧取豪夺而来,我们正义之师怎能不取来为己所用呢?本来兄弟的面子孟某一定是要给的,但一来上面有命令,不能违抗,二来兄弟可能被明月山庄骗了,它实在不值得兄弟为它卖力。所以兄弟啊,这件事还是不要管为好。”
郭智道:“你怎能如此污蔑明月山庄?”
孟让道:“污蔑?我们可是调查得清清楚楚。”
郭智还想反唇相讥,钟明月制止了他。她相信袁白一定能解释清楚。袁白道:“我想知道孟大哥是如何调查的。”
孟让道:“还能怎样调查?自然是听人说的呢?”
袁白道:“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只是听别人说明月山庄所取的乃是不义之财,而我亲眼所见明月山庄的财产都是做正当生意而来,那么你说谁的更可信呢?”
孟让一时急得话都说不出来:“这……”
袁白道:“这样,孟大哥,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明月山庄的财产靠坑蒙拐骗、巧取豪夺而来。”
孟让道:“说了这个人你也未必认识。他叫狄青龙,原来是隋朝河南郡太守。他住在洛阳附近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明月山庄的真实情况?况且明月山庄富可敌国的说法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如果他们得的不是不义之财,怎会有那样多的财产?再说,就算他有些钱财是靠做生意来的,但也不能保证其他大部分财产不是靠坑蒙拐骗、巧取豪夺而来。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兄弟啊,你只是被他的表面迷惑了。”
听说狄青龙的名字,三人都是一怔,原来是他挑唆瓦岗寨整明月山庄的。这人真是可恶,处处想置明月山庄于死地。袁白道:“我听王世充说瓦岗寨是杀人放火、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盗匪,是这样吗?”
孟让道:“王世充的话如何能信?我在瓦岗军待了这么长时间,它的所作所为,怎会不知?”
袁白道:“王世充的话不能信,那狄青龙的话怎么能信?你可知道狄青龙与明月山庄有深仇大恨。他之所以那样说完全是为了借刀杀人,为他儿子报仇?”然后将明月山庄与狄青龙恩怨前后经过说了,又道:“你能保证瓦岗寨是正义之师,我也能保证明月山庄绝不是坑蒙拐骗,巧取豪夺的奸商。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打听。许多普通百姓都受过明月山庄的恩惠,他们一定不会胡说八道。”明月山庄在过年过节不但会使商品优惠些,还要送一些商品或银两给许多穷人。
孟让想了想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明月山庄资助朝廷对付我们瓦岗军,始终是我们的敌人。”
钟明月道:“我们对于你们之间的争斗向来是中立。当然,我们可能结交了一些朝廷官员,但那也只是为了做生意方便。你们得势,我们自然也会花银子结交你们。但我们不会过多干涉你之间的争斗。”
孟让道:“你们明月山庄富可敌国,这总不假吧?”
袁白道:“明月山庄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的确有些财产。”
孟让道:“这就是了,就算明月山庄不是奸商,但我们瓦岗寨各首领对他们的财产垂涎三尺啊。他们是必取之而后快啊。兄弟啊,你是明月山庄的朋友,可是我也帮不了你啊。你知道我也是寄人篱下。”
袁白道:“孟大哥,我们算不算朋友?”
孟让道:“我们自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袁白道:“朋友有困难是不是应该为他想些办法?”
钟明月道:“我们明月山庄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过十万两黄金是万万拿不出来的。明月山庄虽有些财产,但离富可敌国天差地远。狄青龙的话你们是万万信不得的。要是明月山庄拿出了十万两黄金,只怕明月山庄最后的空壳都没有了。”
孟让道:“你们若愿意出银子,那事情好办了些。这样,我与你约见一个人。虽然现在我们瓦岗寨的首领是李密,但他也是前首领翟让让给他的。所以司徒的话还是起一些作用的。他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十分贪财。你们若准备足够的金银珠宝,让他高兴了,事情就好办了。”
钟明月道:“事情若成功,对于将军你也有重谢。”
孟让笑道:“我和这位兄弟是好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看他的笑容谁也知道是客气话,钟明月自然也看得出来。钟明月道:“他是他。我是我,明月山庄是明月山庄。你帮他的忙可以不要报酬,帮我们明月山庄的忙还是要谢你的。”
孟让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午时,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带司徒来见你们。”
双方又客套也几句,就各自回府准备。袁白继续由庄丁抬着走。郭智道:“明日由谁来与他们交涉?袁兄可还要来?”
袁白道:“至于谁来,回去与钟伯伯商量了再说。我还是来走一趟,以免那孟让贪财使诈。”
郭智道:“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多出些银子,让他们把那个狄青龙除掉,以绝后患。”
钟明月道:“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他投降瓦岗军必然带了不少手下,若他被杀,只怕他那些手下会反叛。况且杀了降将,他们会担心其他人以后不肯投降。”
庄丁自把袁白抬回明月山庄旧宅。而钟明月和郭智则到新址见钟万山。钟万山还在外面访友,下午才垂头丧气地回来。钟明月和郭智一两天不见钟万山,突然一见,大吃一惊,只见钟万山本是乌黑发亮的头发突然白了大半。这也不难理解,他眼见一个个儿子先他而去,现在最争气的儿子也多半活不成了,明月山庄的祖业眼看后继无人,自然因巨大忧愁而苍老。钟明月于是将与孟让交谈的事告诉了他。他知道袁白被明月山庄救了,却不知道他还住在明月山庄,钟明月和郭智让他保守秘密。最后他们商量谁去与孟让以及翟让交涉,钟万山道:“眼看有了救我儿子的希望,我一定要亲自走一趟,不然我心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