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北邻室韦、靺鞨,南有奚族并大隋相连,西接霫族,东倚高句丽。契丹以大贺氏、遥辇氏势力最为强盛,并建立部落联盟,以大贺氏摩会为首领。马盂山一带视为其发祥地,东西连贯,一脉山川,绵绵不绝,潢水自天边而来,浩浩荡荡,南面却是沙地、草原、湖泊交相掩映,别于情致。
“唐队,再向前五十里便是契丹王族牙帐。”
“好,传令全体就地休息。徐世勣前去通报一声。”唐心下令,率先下马,一身突厥骑服,头戴白狐毛压雪毡帽,更显脸上黑瘦,似足了一个瘦弱的草原男子。三百人都是突厥人装扮。
“俺也去瞧瞧热闹。”程咬金拍马而来,恬着脸笑眯眯地请求道。
“你会突厥语吗?”唐心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程咬金就会在人前装傻充愣,却不知崔云舒早把他的底抖给她了。
“嘿嘿,这个,俺不会,但俺会装哑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旁人听了只顾笑,秦叔宝只得上前来拉他的马,小声警告他,“小心吃军棍。”
程咬金讪讪地退下,看着飞骑远去的徐世勣,很是羡慕地啧啧嘴,“好差事呀好差事,会点什么鸟语还有这好处呀。”
有人不免被他勾起好奇心,问道:“这差事如何好法?”
秦叔宝失声笑道:“你听他胡诌,总不过是,他觉得做为特使到了牙帐,总会落些好处,至少饱餐一顿。”
“兄弟们听好了,待会儿契丹人来接,会突厥语的兄弟站前排,但凡不会的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若有契丹人前来搭讪,一律摆出倨傲不近人情的样,可别露馅了。而我从此刻起便是突厥特勤俟利弗,始毕可汗的亲弟。”唐心吩咐下,席地而坐,与侍从装扮的红拂背靠背假寐。两年前,曾在铁勒十五部互市的边邑上见到过一次俟利弗,便是黑黑瘦瘦的模样。
一个时辰之后,负责警戒的马达小队前来报讯,“唐队,来了。”
契丹首领摩会带一队人马,会同族中长老前来相迎。入了牙帐后,唐心被奉为上座,红拂站立其身后,其余人都被带到别处安置。
叙完礼后,摩会按捺住不快,笑道:“特勤远道而来,不知摩会有什么可为您效劳?”
“借道。”唐心放下酒樽,微蹙眉头,“不瞒君长,这天气渐寒,入冬后怕又是大雪之年,族中多有牛羊马群,听闻东海之滨各国多有奇珍异玩,与其任之冻死,不如拿它们去互市。因而要借道贵族,为避免误会,可汗特命我前来知会一声。”
“知会一声。”摩会怫然立起,“特勤三百铁骑直入我牙帐,便是知会于我吗?自我契丹一族归服可汗,岁岁朝贡,不敢有怠慢之心。特勤如此行事,置摩会于何地?”
“摩会君长不必置气。”唐心笑着举樽相敬于他,“都是我手下办事鲁莽,无意中捡了贵族耶律将军的印信并签了一书通行令,这才一路无碍来此与君长相会。闻君长是宽宏大量之人,俟利弗告罪。”
摩会有些悻悻然地,“我与族中长老商议一下,尽快做出安排。”
摩会深知突厥人此行目的不只是互市,而是因高句丽意外战胜,他们必是想趁机与高句丽勾连结盟。对于契丹来说,本就是夹缝中求生存,若是突厥与高句丽结盟,契丹只会更受两国压榨。而若隋庭知道自己行方便之事,恐怕也不好应付。
“为今之计,我们要秘密知会隋庭,若是隋帝因此出兵突厥,至少使人破坏联盟,我族才有更大生存之机。”一长老提议。
“如此,我们就得拖住俟利弗些时日。这样隋庭才有可趁之机。”摩会想了想,“我看俟利弗身边的侍卫是个美貌女子所扮,这等场合也片刻不离,或许他是个好色之徒。着人多送些美女去,估且一试。”
“君长,若让他对我们的迷失之林感兴趣,或可留住他一段时日。”
“那可是先祖留下的宝藏。”有人持反对意见。
“族之不存,要宝藏何用?何况宝藏之说,却也未必是真。族人搜寻至今也无所得。他一个外人如何寻得。”摩会下了决定,“各自依计行事。”
美人计自然对唐心无用,倒是迷失之林寻宝,她表现了应有的兴趣。她心下道,“与其不知他们还出什么花招,不如趁了他们的意。”于是正色道:“君长,迷失之林归来后,你可得放行。若是误了事,我王兄可饶不了我。”
摩会故作迟疑,“迷失之林一去,我也不敢担保几日方能回来,不如此行作罢。”
唐心佯怒,“摩会君长莫不是担心我寻到宝藏?”
摩会自唐心营帐中出来,脸上已绷不住笑容。而唐心之所以应承下来,除了对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有绝对的自信外,她还有一个能掐会算的天师袁天罡,还有一个妖孽级的福星程咬金,还有三百天下可去得的勇士。只当给他们一次试练机会。
迷失之林在一个层峦叠嶂、迷雾重重的峰谷之中,在此处指南罗盘也失去作用,唐心推测应该此地或有磁铁矿。经袁天罡掐指一算,程咬金胡乱一指,他们还真找到了宝藏,唐心只让每人各拿了一件不起眼的东西,权当是个入宝山不空回之意,若真起了贪心,难保契丹人不会急眼了拼命。值得一提的倒是秦叔宝一眼看中了山洞口的一根石柱,敲开了里面藏了一对子母铜锏,入手极沉,倒似传说中的乌金所铸。来回不过五天,摩会虽喜得了宝藏,却又苦于无计再拖延,只得签了放行凭约。
唐心找来袁天罡,“袁先生,我知道你的武艺胜我一筹,你替我走一趟吧,事关重大,一路小心。”
“唐队愧煞小道,不敢称先生。我即刻启程,决不敢误事。”袁天罡自那日被唐心当头棒喝后,又数次与唐心、崔云舒论天地之道,随即拜服。
摩会私下派了数名武艺高强的死士前去拦截袁天罡,都被他一一化解,将放行凭约顺利交到李世民手中。唐心自是带人一路东去,过了百里之外,摩会再也没有收到他们任何消息,就此失去踪迹。
路之遥遥,辽水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