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的办公室,下班的人潮已是涌动,二十六楼的人基本都已经走了。
“总监,还有什么事么?”Nico敲门进来,安声问道。
“没事了,你先走吧。下周一把西区销售成绩整理好放在我办工桌上。”许宛抬起头,手缕了下刘海。
Nico走后,许宛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伸张了下双臂,一直坐两个小时都不曾挪动,身体各个部位都已是麻了。
许宛走到茶水间,冲了杯黑咖啡。
早是不喜欢加糖的,异常的苦涩,才会有异常地感觉。谭纪泽总会笑她,老喝黑咖啡,小心你的味蕾辩不出酸甜苦辣。
许宛刚要走的时候,看到茶水间的转角处摆着一盆狗尾巴草,小小的一盆,里面生意盎然,让这个现代布置的房间立马变得有些生气。
许宛想到小时候,她缠着表哥去找这种带着融融小刺却会开着冷冽小花的植物,表哥一边打着游戏一边严肃的问她,“你要去找它?你知道它是什么么?”
三岁的许宛懵懂的摇着头,期待的想知道它是什么,娇滴滴的问着,“是什么呢?”
表哥一脸鄙夷的说,“你真要知道?”
许宛郑重地点点头,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般,起誓说着,我不会告诉隔壁的乖乖的,那懦懦的声音,都像是要掐出水了一般。
“好吧。那是狗尾巴草,是从狗的身上割下来的尾巴,你每挖一条这花,就要有一条狗没有尾巴了。它可是会哭的,你想,多疼啊,就像你吃多了葡萄一样,疼着呢。”
许宛歪着小脑袋,哇一声的哭了,有一次晚上吃了很多葡萄,半夜里又吐又拉的,难受的一直哇哇的哭。那时的许宛就坚定,一定不能挖狗尾巴草,那样就会有小狗要死的。
想到这里,许宛不禁笑出声来,这件事后来被表哥广为传颂,大家足足笑话许宛笑到现在。
在笑容还在脸上肆意横行的时候,许宛转过头,脸就僵在哪里了,却还是敛住神色,“副总,你怎么在这里?”
林灿歪歪的倚在门框上,头轻轻地靠在哪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许宛的笑,这样花开灿烂的笑容,早已是丢在四年前,今日再次重逢,竟还是引来一次沉迷,像是初见般的惊艳。
“我刚从楼上下来,看看我的员工有谁这么勤劳。”林灿像是对待平常员工一样,调笑的说着。
“哦,那这样,那副总还真是称职呢。”许宛在林灿这种语气下,力图保持自己像平常对待旁人那样平静,却不想听起来还是有些嘲讽。
“刚才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甜美。”林灿低下头,希望与许宛保持同一身高,神情探进许宛的眸子里,希望能够得到什么蛛丝马迹。
许宛向后退了一步,端起手中的咖啡,慢慢的啄了一口,淡笑着说,“没什么。”
这抹疏离的笑,是许宛在工作场合的标准式微笑,得体大方,竟不是庄重,亦不留冷漠,还有几分安静,让人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的合作伙伴。
可是,今日,面对林灿,还是这样的笑,林灿像是要抑不住了似的,刚要上前。
只听许宛淡淡的说,“副总,这可是有监视器的。”
许宛说完,淡淡的笑了。她赌,他不会。
他也的确不会。
许宛从他的身边走过,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的飘过,飘进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口他的身体他的思想,让他一阵难受,“左岸”的淡香这一刻竟还带着煽动。
他本能的想做什么,可是,又仿佛是瞬间清明了般,什么都没做。
许宛走进办公室,一只手捂着胸口,像是什么要跳出来一般,真真的颤动。
爱情原来有一天会变成博弈,谁先变得冷漠,谁就是博弈的赢家。
不管这冷漠,是真的,还是装的。
“许总监,我能进来么?”林灿的声音平稳的在外面想着,像是催魂夺命的画符,让人心里说不出的忧堵。
“原来是副总,快请进。”许宛站起身来,笑着迎接。
有些时候,生活就是一场戏,你要装,我却不能不陪。既然生活是无聊的前奏,那么,乐趣,就是折磨的开端。
若想不难过,就得坚强的掩着情绪上演所有的戏,总有一天会,百炼成钢。
只是,就算赢了对方,会赢得了自己么?
只怕,还会是两败俱伤,只要在乎,哪怕只有一点点。
林灿带着笑推开办公室的门,这是他第一次进许宛的办公室,清凉,干净,简单,这是映入脑海的第一想法。
以前的许宛总是喜欢粉色,蓝色,淡紫这样的色彩,可是今日这样黑白色调的主旋律与昔日的暖色系大相径庭。
“许总监这办公室都透漏着干练,真是让人欣慰,咱们天地的总监是把好手。”林灿不着痕迹的说着,“不过,女人不应该更喜欢那些淡紫之类的暖色么?”
许宛掩住一阵愤怒,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这样的语气,这样的伪装,让人想作呕,可却偏偏还带着难受。
“副总,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我喜欢这黑的,白的,比较分明的颜色,让人看着心里干净。”许宛解释道,脸上也加深了几抹客气,“副总,您要喝些什么?”
“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一下,一会就走。”林灿抬眼,思维还落在许宛刚才说的那个您字上,“顺便通知下许总监,林总裁下午刚通知我,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接受天地和谭氏的合作案,共同合作,完成这个项目。”
与谭氏的合作案虽然很多东西还没有落实,但两家公司的初次合作,诚意十足,定是稳赚不赔的,林正海这是在给儿子铺路,以便建功立业更好的接受天地的摊子。
“副总您是留学海归,肯定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让我们这个案子做的更出色的。”许宛不漏声色的说着,心里却是计较着,林灿这是吃定了自己不会与他合作,以这样的身份探视着她的意识。
时至今日,如果,她还是那么爱恨分明的话,那么这四年的悠然时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