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谭纪泽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推开那扇门,许宛在床上睁着眼睛,不言不语,直勾勾的盯着他,这目光紧紧的,死死的,让人喘不过来,压抑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刚才在车上,你说会好好对她,是吧。我们叫他莜莜,莜莜。”许宛低声说着,声音不辨一丝情感。
“宛宛,孩子······”谭纪泽刚要说口,却是硬生生的憋住了,许宛手指无力的竖在他的嘴前,另一只手附在小腹上,“纪泽,我感觉到,她在踢我。”许宛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笑,却甚是凄凉。
“宛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你难过,就哭出来,你不要这样。”谭纪泽眼中无力的说道。
“纪泽,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会什么要哭,我凭什么哭?”许宛敛眉问道,收起了嘴角的那抹娇笑,直直的问道。
“我会活得好好地,你放心,我会好好的。”许宛自言自语道,像一朵雨后的百合,带着倔强与不屈。
“不要告诉我家里,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说完最后一句,却是甚感疲惫,便稳稳的睡去了。谭纪泽摸着苍白的脸,心上几分无力,几分难过,又掩着几分悔意。
在医院呆了几天,许宛的面色已回复了好多,只是一下子叽叽喳喳的性子却是淡薄起来,谭纪泽当他是大病初愈,也不再言语。
因为许宛还在大四,宿舍自然不是养病的地方,所以一出院谭纪泽就将许宛接到自己的在郊外的一栋小别墅里,青山绿水,风景优美。许宛对此安排也是默声不语。
或许,正是这份相依的感情,像是使命似的,牢牢地系在许宛的意念里,叫他对谭纪泽,再也狠不下心,只得,随他去了。
谭纪泽抱上许宛,低低的在耳边说,“宛宛,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又何必这样为难着自己,这样,你身边的人,会难过的。”
许宛轻轻地笑着,让人辨不清何意。“却是有点累了,纪泽,我们回去吧!”
说着拿起包,挽上谭纪泽的胳膊,一同与林子轩道别,缓缓地离开。
林子轩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免叹了口气,看来这兄弟,真是被这女人吃的死死的。
这世间的事,谁能说的好呢?
她曾问过他,有人说,人今生活着都是为了上辈子还债的,你信么?
他一脸无畏无惧,毫不在意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那我这样的风流鬼,是不是下辈子要被人折磨死,活生生的要去还债,只怕是这辈子就逍遥自在了。
彼时,她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许宛,在自己的爱情里沉醉,像是腻在一杯芳芬香醇的美酒,乐不思蜀;他却是花中高手,流连放纵,待得花有意,急急抽身去的无情公子。
只是今日这般,又有谁在能断言什么?
许宛回到家里,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里,摸出那个记忆的匣子,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四年有余,仿佛预知自己终有一天还会重见天日,所有,那层薄薄的灰尘便成了最有意义的装饰,夹杂着嘲讽。
修长的手指抚上那个小小的锁,那把纹理精巧的钥匙,打开的怎么只会是一个暗暗地匣子?
像是被偷窥了秘密似的许宛一点一点的红着脸,忆起,那一幕幕,现在眼前,又像是凿在心上,难以分明。
那朵樱花,早已干枯,夹在纸片内熏得连黄黄的纸页都带着扑鼻的芳香。
那是樱花盛开的四月,美得叫人难以形容。许宛在樱花树下,偶遇到了林灿,那灿烂的阳光灼伤了许宛的眼,让她迷迷糊糊的开始铺天盖地的寻找林灿的消息。那时的许宛,像是一朵开在雨后的山茶花,清新的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到哪都是笑声一片,那好奇的心,竟像是引了她一般,不放弃,更不知羞,十八年来的字典里,从来有过妥协这几个字,年方五岁,女孩的许宛就带着大院里的小朋友爬墙过河,生生的野小子,六岁爬树拯救小猫咪,猫儿是下了了,自己却挂在树上,去愣是没哭,反而安慰树下的小朋友。
凭着这股韧劲,许宛费劲千辛万苦终是知道了林灿的具体情况,经济学的学长,连续三年奖学金获得者,全国十佳大学生,只要是过了档次的荣誉,学长身上的光环一件不少,许宛得知这些情况后,在寝室傻愣愣的笑了一天,舍友不知何故,连招着她去看医生,许宛末了只是撅着嘴,挠着头,说了一句,这样的哥哥还真优秀。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许宛堵在林灿图书馆楼道里,一脸严肃的说。
“嗯,你说。”林灿挑着眉,一脸微笑期待,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又是买什么关子。
“你有女朋友么?”
“没有”
“正好我也没有男朋友,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许宛像是奸计得逞般,坏坏的低眉笑着,隐约藏在几分小儿女的娇羞。
“嗯,你确定?”林灿掩着自己眼里深不见底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问。
“是呢。”许宛显然是有点着急,你不信我?
“那好吧!”林灿一把拥住许宛,从书里拿出那朵桃花,夹得平平的,还能看得到桃花瓣上的丝丝缕缕。
“送给你。”
“这是什么?”
“定情信物。”林灿轻轻地说着,那是那天悄然相遇后落在林灿头上的,不知为何,后来从头上拿下这桃花,只觉得那花花瓣瓣都是那娇俏的粉面,几带娇嗔,几丝豪迈,却没有小女儿那般的忸怩姿态。
有人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巧好喜欢着你,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是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那条项链,像是一条坚固的深锁,紧紧地锁住那年那日的记忆。
还记得,樱花树下,一年的美好时光,许宛像是小燕子般唧唧咋咋的围着他的阿灿转了365天,又是同样的樱花飘落,落英缤纷的画面,让人禁不住的赞叹。
或许这世上真的是有世外桃源吧,其实,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地狱也会有天堂的力量。
那日午后,阳光还不是那么炽热,温温柔柔,像是软软的柔荑,轻轻附在脸颊上,格外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