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跳下山崖后,为紫阳真人所救,只是之后醒来就前尘尽忘了。再之后的事就如锦念所说,下山遇险被他所救,然后一路同行直到遇到你们。”当说到下山遇险的时候,秦慕白低垂下眼睛,掩盖住了眸中的懊恼及丝丝恨意,怎么会一次俩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呢?
一旁的洛瑶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秦慕白说完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更是由开始的激动到担忧再到悲痛,最后空洞的只剩下一片死寂。
一时间,满室寂静无语。
“所以…他们全都…死了?”洛瑶苍白着脸,垂着头低低的问出声。
“是的…他们…都死了!”秦慕白看着她强自镇定,强装坚强的样子,心疼不已。咬咬牙,艰难,但是坚定的再次肯定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是么…都死了…”嘴里喃喃念叨着渐渐听不清的话,洛瑶失了魂似的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秦慕白的房间。
望着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秦慕白痛苦的按捺住想上前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再也不能了,从她听到父母死讯后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流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不,也许更早,从他转身离开礼堂去拿水云石的那一刻起,他就丧失了再次拥抱她的资格了…
“嘎吱”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楼下那俩个一直关心屋内情况的男人一起抬起头望上去,一张苍白的没有半丝血色的脸出现在他们眼中。
洛瑶一步一顿的从楼上缓缓走下来,惨白的脸,无神的眸。什么也没说的从二人中间穿过,向外走去了。
念青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而锦念原本也想跟上去的,可是又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念青追去的背影一眼,便转身上楼进秦慕白的房间去了。
念青追出客栈来的时候,洛瑶已经御物飞起了,还好此时客栈门口人不多,基本没人注意到,于是他也忙御物跟了上去。
洛瑶听完秦慕白说的话以后,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回云屏山,回无为门!于是她甫出门便御物直往云屏山方向而去,本就精进的御物之术,在她无意识的状态下,居然速度更是快的惊人,让追在后头的念青暗自叫苦不迭,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是不是不该把她教的那么好呢?
摇头甩开那消极的念头,念青苦笑,看她去的方向,必是无为门无疑了,还好此地距云屏山已经不太远了,就当陪她回去一趟吧。
青州城距云屏山虽然不太远,但原本据念青估计,以洛瑶最近修行的速度,怎么也得一俩个时辰才到,可是没一会,念青就改变了想法,以他现在所能发挥的最快速度,都只能勉强跟住她,而追不上她,看来不消半个时辰也就能到了。
果然,不用半个时辰,洛瑶就落下地来——已经到无为门山门前了。
看着熟悉的牌匾,熟悉的三个大字,只是由于多时无人清扫,已经落满了灰尘,再不复往日的盛景。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洛瑶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说话,不过她知道身后的是谁,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他在,并且一直在她身后,所以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就跑回来。
“师兄…”
“嗯。”
“他说…爹爹和娘亲死了…”
“…”
“华清师兄也死了…”
“…”
“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因为你还有我!因为你还有你的路要走!”
说完,念青坚定的走上前,把洛瑶的身子转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一双杏眸无神的看着远方,现在在那眼睛里看不出到底是悲伤多一些,还是茫然更多一些…
念青几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都压下,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沉浸在悲伤中的洛瑶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埋在了这个让她倍感安心的胸膛里放肆的大哭出声来。
“师兄——爹爹和娘亲都死了…都死了,只有我自己了…只有我了…”深藏多时的恐惧此刻完全被验证了,再也没有借口告诉自己他们还活着,还有希望…心中那个伤口终于在此刻被再次狠狠扯开…
“还有我,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念青不忍的微闭了眼睛,还不是时候啊…若是这时告诉了她,结果会怎样他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
而她这一哭,就哭了整整两个时辰,仿佛要把此前所有深藏的委屈和伤心都发泄出来一般,哭到最后,整个人都哭得厥了过去。
考虑到她醒来可能还会想再看看这里,而且也很晚了,念青也就没有带她回去,而是随意收拾了俩个屋子,暂且住了一夜。
第二天,念青早早便起来,可是当他来到隔壁昨日洛瑶休息的房间时,却找不到人了。
而此时的洛瑶,正走在秦慕白描述过的密林中的那条小路上,看着沿途被九婴所毁坏的痕迹:一颗颗树干已经枯死的巨树,满目疮痍的地面,死寂的周围…无一不说明了当时的惨况。
洛瑶仿佛能看到平日严谨端正的爹爹是怎么被那上古妖兽逼得筋疲力竭,身中魔焰;温柔的娘亲是怎么被那魔焰折磨的求死不能…还略显红肿的眼睛再次冒出水光,紧握的双拳愤怒的捶打在一旁的树干上,任由粉嫩的手掌被指甲和粗糙的树刺刮出血也毫不在乎。生平第一次,洛瑶觉得自己有种想将那始作俑者碎尸万段的冲动…
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永远的变了。
回到无为门内的时候,正好和要出门寻她的念青撞上,看到她安然的模样,念青长吁口气。
“我们该走了。”
“嗯——师兄,我想用我的双手去让伤害我爹娘的人也尝到同样的滋味…”
闻言,走在前面的念青表情一时复杂起来。玄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次真的触及她的底线了,她的报复你能否承受得起呢?
回到客栈的俩人受到来自各方的“热烈欢迎”。
“洛瑶,你把青师兄拐去哪去了?干啥去了,怎么一夜没回来?”这是急躁的犯花痴的华宁。
“青师兄,你行哦~”这是坏笑的一张娃娃脸都猥琐了的楚望天。
“咳咳,瑶师妹要回房休息会么?”这是一脸正经,却从眼眸中透出一股不怀好意的清芜。
就连秦慕白和锦念也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俩人,仿佛昨天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明天出发,谁话再多谁到时候负责拿全部人的背囊!”念青坦然的环视了一周,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三个越来越放肆的人,轻轻放话出声,霎时,三人鸦雀无声,一个个借口收拾东西都溜走了。
再转头,看向那俩个明显不归他管的男人,挑了挑眉。后俩者敛了敛不赞同的目光,秦慕白垂下眼睛不做声,锦念则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我们跟你们一起走。”不是询问,不是征求,而是告知既定的事实。
“那就去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我们不等人。”
然后拉着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洛瑶上楼去了。
洛瑶一进客房,便被守在门后多时的华宁狠狠拽住手臂,扯到了桌子面前。
“你跟师兄昨天去哪了!你怎么能单独和他出去,一定是你勾引师兄了,是不是?”满脸醋意的华宁越想越生气,师兄是她的,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深深的爱上了他,她不允许有别人跟她抢!
甫进门便被个疯子似的女人紧紧扯着手臂问话,这让本就心情低落的洛瑶更加烦躁了。
“松开。”
“什么?你居然敢命令我?”一向欺负洛瑶惯了的华宁怒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
“我叫你松开!”洛瑶抬起低垂的头,面上带着深深的阴郁,一股高位者才有的威压瞬间满布全身。可惜有些人虽然怕的发抖了,还是不信邪。
“就不松开,你能怎样?快说,你勾引师兄去哪了?”单蠢的人总是特别勇敢。一旁的清芜早已看出这个小师妹今时不同往日,不过她才不会去劝那个不识相的蠢女人,让她多吃点苦也没坏处,总要让她受点挫折,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现在折损点自尊,将来再不识相,没有的可能是命。
之后的路途中,华宁躲洛瑶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再也不复以往的跋扈,让四个男人都满怀好奇,只是追问华宁,华宁只会摇头,坚决不肯说;而问洛瑶,洛瑶也是云淡风清的避而不谈。
最后,还是楚望天偷偷的询问了当时也在现场的清芜,才解开了这个谜底。
“洛瑶师妹…咳咳…把她冻在一块一人高的冰块里,然后把冰块丢到了城门口,给大家围观,任由太阳晒…直到出发前才把她解出来。”楚望天边说边忍不住的憋笑。
其他三人听了也不由轻笑出声,想起出发那天,华宁青白交加的脸色和惊怒混杂的眼神,不由的爆笑出声。
而不远处,恼羞成怒的华宁正愤恨的盯着那个让她出了大丑的洛瑶,心里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