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许暗想信中并未提及杀白羽的是平百里,诧异道:“凶手是平百里?你如何知道?”
白衫得了理,生死关头倒显得大义凛然:“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说算也不算!”
张卿许道:“你不知个中缘由,休要胡说!”
白衫面露轻视,道:“切,就知道你会耍赖,你还是杀了我吧!”
张卿许见他虽然夸大虚实,但也有着三分情理,只觉眼前小子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道:“你且说第二件!”
“你再生爹妈的儿子不远万里地来投奔于你,却屡遭怀疑质问,甚至险些被你杀掉,你说,算也不算?”
张卿许琢磨了一番,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白衫激动道:“你是说……你?你是谁的孩子?你是不是叫白衫?”
白衫暗想:“反正你已答应不杀我,说出来也不怕!”当下昂首道:“正是!”
张卿许恍然,心道:“怪不得这孩子对我这么大敌意,原来是场误会!”但转念一想,这小子谎话连篇,休要再上他当,问道:“你可识得白日鼠?”白衫道:“当然认得,他是我堂叔!”
张卿许闻言再无怀疑,一把抱住白衫,哈哈笑道:“哈哈,你果真是白大哥的孩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少在这假惺惺,说好不杀我的,赶快放我走!”
张卿许道:“孩子,且随我进屋,待叔叔详加解释后,再由你决定去留,可否?”
白衫心想:“如今命系人手,不得不应,反正一会无论他如何扯谎,我自不信便是!”
张卿许拉着几个孩子进入竹屋,握着白衫的小手道:“你爹经常在我这念叨你,我先前笑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你爹这些年活得有多麽不容易,死对他来说,早是一种解脱。”
白衫年纪尚幼,心想:“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想死,什么解脱,我看是你在为自己开脱吧!”当下冷哼一声。
张卿许见状道:“这么跟你说,你可能无法明白,其实,你爹他若不是为了你,早在十年前便随你娘去了!你知道你爹为什么很少去见你吗?”
白衫想到破庙一战,问道:“他在躲避追杀?”
“是啊,但最重要的也是为了保护你啊!空明城做梦都想置你爷俩于死地,他将你寄养在白胜家这件事,没有几人知晓,所以你才能平安地长这么大,本来我还怀疑你又在骗我,既然你能答出白胜是你堂叔,说明你确是白大哥之子无疑。你爹爹平时没事就会来我这里,整日喝得烂醉不醒,但他每每决定下山见你时,却总是提前几日滴酒不沾。”
白衫第一次在他人口中听到关于爹爹的事,想到父亲颓废落魄的模样,不由潸然泪下,良久,他擦了擦眼泪道:“叔父,空明城和我爹到底有什么仇啊?”他此时已然相信张卿许不是坏人,一来自己毫无价值,人家犯不着如此苦口婆心,二来父亲不可能害自己,既是他临终所托,那自是对张卿许极为信任。
张卿许道:“孩子,你现在还小,有些事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现在的你也许无法理解,等你长大了叔父再慢慢的告诉你!来,跟叔叔说说这一路上受了那些苦。”
白衫闻言神色一黯,从白胜一家被抓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将近天明,夜空与晓烟早趴在一旁睡了,张卿许听到白羽断臂自刎,被平百里割去头颅,恨得攥紧了拳头,当他听到落花轩雪衣女子时,惊呼一声,顿时把夜空与晓烟吵醒。
张卿许道:“晓烟,你回房间睡觉!空儿,衫儿,你们俩快把衣服脱下来!”晓烟揉了揉朦胧睡眼,不忘瞪白衫一眼,径入厢房。
白衫与夜空褪下衣物,张卿许仔细搜摸了许久,最后在两人衣服的不起眼处各发现两枚极小的雪白花瓣。
张卿许面色凝重道:“这是经过特殊培育的风信子,一旦沾上,很难取下,即便相隔千万里,也能被人沿香找到,那女子行为怪异,果然有所图谋,我泡些药草,一会你二人好好清洗下身体,这两件衣服,只能烧掉了。”白衫与夜空相视一眼,惊得呆了,他们竟不知这东西是何时被人放上去的。
沐浴之后,白衫换了一身干净布衣,张卿许在楼上腾出一间房来让他居住。白衫先前误会了张卿许,并不分青红皂白地臭骂了人家一顿,心下好生歉疚,扑地一跪,道:“侄儿年幼无知,先前冒犯了叔父,恳请叔父见谅!”
张卿许笑着将他扶起道“情有可原,何罪之有?以后哇,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知道吗?”
待白衫醒转,已是黄昏时分,只觉浑身酸痛,四下揉了几揉,晓烟端来饭菜,不情不愿,嘟嘴道:“要不是爹爹临走时特意交代,我才懒得伺候你个坏家伙!”
白衫一愣:“叔父走了?他去哪里?”
晓烟把头一歪:“要你管!”
这时夜空恰好进门,听到了白衫的疑问,答道:“他既已找到你,自然要去告知我爹及徐伯伯,不然他们会一直潜伏在城中等着救你呢!”
白衫哦了一声往嘴里扒拉一口饭,道:“夜空,我骗了你,你不生我气?”
夜空道:“爹爹从小就教我,出家人应当有海纳百川的胸怀,骗就骗了,况且,你一直对我挺好,我也没什么理由记恨啊!”
晓烟闻言哼了一声,往外走去,白衫苦笑,看来这妮子还在怪自己对她爹爹的无礼呢。吃过饭,夜空带白衫到附近转悠,本来叫了晓烟一起,可她厌憎白衫,自是不出。白衫从夜空口中得知,晓烟是张卿许的独女,性子恬淡,一向乖巧,很少与人置气。
两人转了几圈,白衫略微熟悉了周边环境,原来此处建在山腰,方圆五里左右,除了小院背靠的山体外,三面皆是悬崖,东面一大片桃花林,西侧怪石林立,北方是个菜园。竹篱小院往东二三十步是人工的栈道阶梯,通向山顶。
此时正值夏风徐徐,明月朗朗,眼见星辰与萤火齐飞,明溪共天河一色,二人十分惬意得并肩躺于草地,心驰怀想。夜空想着父亲的事,白衫兀自出神,良久,他忽然一跃而起,叫道:“我有办法啦!”
夜空道:“什么啊!”
“快把衣服脱了给我,抓萤火虫。”
白衫也脱下自己衣服,与夜空的僧袍绑在一起,在空中兜来兜去,然后迅速跑回竹屋,将捉来的萤火虫放进一个罐子,再回去捉,往返几十次,已是子夜。
白衫又忙活好大一阵,叫醒熟睡的夜空,在他耳边咕哝一通后,抱着罐子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夜空把晓烟拉了出来,晓烟睡得正香被他叫醒,闷闷不乐:“大半夜的干什么呀,夜空哥哥!”
夜空道:“我发现在这个时辰那边山壁上会有奇怪的现象出现,便拉你过去瞧瞧!”
晓烟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奇怪现象?”
两人来到石壁前,夜空道:“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