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剑法看似以蛮力取胜,实则大有来头,相传唐朝时期,名不见经传的吕洞宾功名失意时,曾游江州至庐山,遇葛仙公弟子火龙真人,姓郑名思远,号小祝融,真人见其骨相清灵,游心世外,即传以内丹炼己之诀,制成通天灵剑,名为天遁剑,并诗曰:“万里诛妖电光绕,白龙一片空中矫。昔持此剑斩邪魔,今赠君家断烦恼。”后吕祖得道后,将天遁剑馈于世人,并将天遁剑法载于五牙山一块巨碑之上,那巨碑正是位于火崖,泠寒阙先祖习得剑法之后,遍寻江湖,以百两银的低价购下蒙尘已久的天遁剑,为了掩人耳目,更名火麒麟,那天遁剑法就是如今的火龙剑法。火麒麟自此成为泠寒阙镇宫之宝,火龙剑法也逐渐得以崭露头角。
然而遗憾的是,这剑法虽则精妙,却是刚猛沉凝,不适合女子,更须修习者肯下苦功,熬炼筋骨方始能有所小成,不然终归泛泛,华而无实。
剑法世代相传至未盈尺这一代,她初时刻苦勤勉,施展出来威力霍然不弱,但自她年老体衰之后,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恐失传,遂将之传给了形貌颇为壮健的二弟子荆姬,谁料荆姬更是好逸恶劳,养了一身肥肉。不过荆姬有了前车之鉴,结合着自己的经验,对幼时的曲终殇严加督促,曲终殇因此锻得一身钢筋铁骨,应用起火龙剑法来亦是得心应手。
剑法共分三式--屠龙、诛妖,焚海,曲终殇此刻使出的这一招“断龙须”即是屠龙式中最为华丽的招数,曲终殇余光瞥见白衫果然向自己看来,心下一喜,眼神不住地看往黑衣人头顶飘去。
那黑衣人翻矛固守,身遭如同多了一座铁牢,白衫无论如何出剑,始终被矛架开,正不耐烦时,忽见对面曲终殇圈臂回身,火麒麟红光流转,煞是好看,引人注目,只道他要使什么厉害招式,好奇心起,一边出剑一边向他细瞧。
只见曲终殇将火麒麟往前一递,矛剑相交,“噹”的一声,那黑衣人手臂一震,微微发麻,行动稍有迟缓,兰若见机一招“清风扶柳”刺向黑衣人后腰,那黑衣人变招极速,脚尖后点,一招“耕牛甩尾”踢开兰若之剑,同时再次挥矛,牢守四面。
白衫知那黑衣人有了这次的惊吓,必对曲终殇多了些防备,若欲故技重施恐不可得,想起曲终殇先前那招的华美,暗赞一声,大为艳羡,再往他看去,想看他还会施展出什么漂亮招法,却见曲终殇目光陡然一热,不住往黑衣人头顶上方瞧。
白衫顺着他的眼光往上看去,看了一会,发觉黑衣人上方矛风不到,大为惊喜,他一心只想快些结束僵持,赶去看看莫师兄的伤势,并未他想,猛地跃起,铁剑直往黑衣人头顶劈去。
那黑衣人见状惊慌失措,面如死灰,他电光火石间心念急转,自知今日无幸,望向白衫的眼角划过一抹狠戾,“哇”的惨然一叫,果如曲终殇所料,撤去所有防守,矛身半晃,挟着嚯嚯风声,终南终北兰若各被逼退一步,曲终殇早有防备,只虚退半步,黑衣人趁机陡然上刺。
白衫铁剑被长矛一挡,一股大力传来,虎口震裂,铁剑登时脱手,他未曾料到黑衣人内功如此深厚,只见矛尖穿胸而来,当下脸色剧变,求生之欲大炽,无可避挡之下,只好舍车保帅,内力贯于双掌,往下推出。
那长矛碰上内力气流,凌厉之势丝毫不减,直如金针刺入棉被,犹如无人之境,一瞬间矛尖刺穿白衫右掌,黑衣人仍不罢休,势要取白衫性命,竟欲透掌穿膛。
白衫右掌被刺穿之后,剧痛麻木之感席卷全身,他看出黑衣人没有相饶之意,咬紧牙关臂上发力,试图稍偏长矛方向以避开要害,逃过一劫。可他终究还是小觑了敌人,那黑衣人一人之力与曲终殇师兄弟三人交手许久未落分毫下风,受到五人围攻时仅凭一把长矛便可守得“天衣无缝”,可见实力之强,绝不在槿姬之下。如今拼死施为的全力一击又岂是白衫可以轻易撼动的?
白衫见长矛不为己所动,大惊失色,心道:“我命休矣!”便在此时,只见黑衣人瞳孔猛地放大,原来曲终殇手中的火麒麟抢先一步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脏,黑衣人登时气绝,兰若上前欲抢过长矛救下白衫,可黑衣人临死之时早将长矛深嵌地下,有如磐石,拔之不动。
白衫掌胸之间相距不过三寸,此时矛尖触到胸口,眼见立时就要一命呜呼。兰若大急,但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双手撑在白衫身下。
这一系列动作说来缓迟,其实皆在眨眼之间,原来吟雪观战之余,想到莫语即将命丧稍稍出了会子神,猛听得黑衣人一声惨叫,回神一看,见白衫穿矛而下,命在呼吸,毫无犹豫,暴射而出,双手上举,抵住白衫下滑之势。
白衫眼见自己一分分下溜,就如同看见死神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一般,其中的恐惧自是不必说的了,万念俱灰之时忽觉身体被人托住,大松口气,恍若前脚才踏入鬼门关右脚即被人拉回。
吟雪喝道:“阿衫,你忍住痛,我将你推出去,兰若,接住他!”
吟雪用力一推,白衫手掌脱离长矛,鲜血再度狂涌,兰若飞身将他扶住,连点掌周几处穴位止血,胡乱撕下一块衣襟为其包扎伤口,吟雪立在一旁,见白衫手掌一个透明窟窿,问道:“疼得厉害吗?”
白衫惊魂甫定道:“我……我还活着吗?”
曲终殇恨恨地刺穿黑衣人双掌,道:“白衫师弟,我给你报这一矛之仇!”
白衫因亲睹父亲被害,最恨别人糟蹋尸首,忙道:“多谢师兄救命之恩,他既已死,也算得了报应,就让他好好地下地狱去吧!”
曲终殇收回火麒麟道:“好,就听你的,你的伤怎么样?”
白衫道:“刚开始痛得紧,此刻从手指麻到了肘部,并不如何痛了。”
吟雪看过医书,心道:“糟了,必是伤到了掌骨,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右手是要废了!”
曲终殇眉头皱起道:“我听说……”
吟雪横他一眼抢道:“没事,回到宫中用上好药草泡些日子,慢慢就可复原!”
白衫不疑有他,兰若向曲终殇问道:“曲大哥,你们一直对付的只这一个黑衣人吗?”
曲终殇道:“你们来之前不久倒来了一个,本来我还担心他会插手,却没想到他只问了句话就往东北奔去!”
吟雪问道:“什么话?”
曲终殇道:“听不懂,应该不是汉语!”
吟雪道:“那人可是扛了包长条沙袋?”
曲终殇道:“当时我正凝神化解对手的一式狠招,这点倒没留意!”
终南忙道:“我看见了,正如大师姐所料!”
正说着,两个黑衣人疾驰而至,一个拖着沙袋,另一个则手持长弓,白衫认出那手持长弓的正是之前自己等人交手的身手并不怎么样的女子,而那扛着沙袋的则是南来路上碰到的那位。
两个黑衣人见同伴胸口汩汩冒血,相视一眼,那沙袋黑衣人气得哇哇大叫,挥起沙袋便往最近的吟雪扫去,曲终殇挺身而上,火麒麟直往他鼻梁刺去。
沙袋黑衣人偏头避过一击,同时沙袋碰上曲终殇的手臂,曲终殇惊叫一声,低头一瞧,手臂上袖袍残破,鲜血淋漓,竟如伸进了荆棘丛又抽出来一般,当下急忙催剑架开沙袋,又听“呛啷啷”一连串脆响,火星四溅。
原来那沙袋竟是由比毛发还细上十几倍的精钢铁丝拧成的细线编织而成,刀枪不入,内里填冲数十斤金沙银沙铁沙,表面密布无数渺似汗毛的银钩铁刺,曲终殇看那黑衣人徒手抓拿,只当是普通沙袋,未加留意,因而吃了大亏。
终南终北一发抢上相助师兄,曲终殇喝道:“小心不要让他的沙袋碰到!”
吟雪知那女黑衣人武功泛泛,令白衫到不远处树下休息,与兰若二人防备着女黑衣人突然出手,然而出乎两人意料,那女黑衣人竟转过身一溜烟跑了,两人一愣,这是……被打怕了?
追出半里,远远望见她钻进一片树林,不放心白衫一人呆在原处,不再追击,掉头转回。
白衫见她二人无功而返,问道:“姐,她干麽要跑?”
吟雪笑道:“兴是被打怕了!”
兰若沉吟道:“师姐,迟则生变!我们一齐迅速解决了这个大块头,尽快跟师祖师父她们会合要紧!”
吟雪点了点头,与兰若提剑而上,五人合力围剿那沙袋黑衣人。沙袋黑衣人与先才毙命的长矛黑衣人修为相若,只是他兵器怪异,占了先机,这才伤了曲终殇,此时曲终殇三人有了防备,正跟他斗得难解难分,吟雪二人加入,虽然人多不免缚手缚脚,但终归逼得沙袋黑衣人不住后退,莫敢硬碰锋芒。
六人斗得酣时,猛听得“嗖嗖嗖”三声刺耳呼啸,吟雪等五人还未过多反应,三支利箭并行挟风而至,瞧那箭尖方向竟分指沙袋黑衣人后脑后颈脊椎三处,五人一怔,难道是师祖赶来了?可即便是未盈尺也没有此等箭术啊!
吟雪处在正对沙袋黑衣人的位置,她见面前黑衣人眼神不仅毫无惊惧,反而划过一抹喜色,当即意识到不对,大喝:“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