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裙丫髻随即将二人引到那边楼台之上,独自离开。小金子忙追问:“你家小姐不是说有三关吗?怎么这会子你要走。去哪里?”
夏练拉过小金子,见他慌里慌张失了体统遂对那丫髻说:“姑娘可是要出这最后一道题目了?那女子转过身来浅笑:“小爷莫急,我正要带你们去见我家小姐了,刚才一打岔竟将你们二人给忘了真是罪过,你们且随我来,这第三道题目是我们小姐亲自出题”
夏练心里暗暗寻思,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刁钻古怪的题目,又想到终于要见到映月姑娘的真面目了,不知道对方性格模样如何,是不是众人口中相传的那样,直倒是先前听过那姑娘抚琴便知道她是个喜欢这些个雅致的东西想必是在文人堆里混久了沾染了他们爱好文墨野趣的滋味,或许倒不见得是那样吧,倘若这姑娘天生就喜欢那个也未可知。
一路上小金子瞻前顾后,看看这边这个栏杆上的雕花木刻,又瞧瞧那边的云柱上的云纹兽脑,一刻也不得清闲。不住赞叹道:果然是个神仙住的地方,你们看前面那里云雾缭绕,隐隐约约仿佛有仙子在那里舞蹈,个个眉目清秀红妆淡抹,仔细一瞧倒看到平日间不曾见到的景象。
夏练边走边说:“可是眼花了,我只觉得前面雾气蒙蒙,一片迷雾暗渡,怎会有你口中所说的仙女,总是自己心中邪念生出的怪事,复又问绿裙丫髻‘你可看见了的?’绿裙女子拂过衣袖上的烟雾水珠,淡淡答道:“眼见为实,你看见那里有什么那里就有什么,看不见也就没有了,可有时候眼见的也可能回欺骗了你,这就是答案了”
小金子笑道:“可别说什么禅语了,我等可是听不明白的,只知道这眼目前就有美人等着我们”话毕不免春心荡漾,将那世间一切不如意之事全都抛在一边。一味等着美人强入怀抱,莺莺燕燕活色生香美酒佳肴不尽享用一番。
一刻功夫,绿裙丫髻就将二人领到一处清心幽静的浅绿色水晶珠帘外面侯着,夏练抬头看那珠帘之内,隐隐约约可见一女子端坐其间,神色寡淡清幽仿佛眉宇间有很深的忧愁伤感。夏练不忍,这么美丽的人儿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天妒红颜,一朝落入烟花秦淮河便一生都要孤独终老,红颜又能消到几时?
只见小金子俯身压低声音对他说:“夏爷,你可看见那个映月姑娘了吗?前些日子我和老爷过来都没能见到她呢,这姐儿定是这里的花魁了,你瞧瞧那摸样,这金陵城里边我敢说没人能比得上她美貌动人”
夏练不觉又抬头看了映月一眼,这一眼夏练被迷惑住了,他似乎看到了某种熟悉的神色,那种只能在玉簪身上看到的一晃而过的忧伤,只是眼前这个姑娘过于决绝的眉眼倒是将她的美貌衬托的有点风尘十足。玉簪眼睛里的温柔淡然又坚定的神色映月是没有的,玉簪的可爱惹人怜惜也是眼前这个女子所缺失的。
夏练不禁有点走神,这时绿裙丫髻上前掀开珠帘进去并嘱咐二人在这里侯着,待小姐吩咐才可以进去。良久,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不是有个叫夏练的人?请进来吧”夏练听闻便匆匆打开帘子进去。
还没走到几步便觉得里面麝香味道太过浓烈,还夹杂着厚厚的脂粉味,让人透不过气来。夏练下意识用衣袖遮住鼻孔,不料这一切都被映月姑娘看在了眼里。夏练忙放下衣袖整整行装拱手道:“小生这厢有礼了,直隶人士夏练见过映月小姐”
话毕便被绿裙丫髻扶起,夏练趁机瞥了映月一眼,只见她略施粉黛,云髻随意凌乱搭在一边,着一件清印真丝淡蓝薄衫,外加一个短款对襟镂空银鼠坎肩,手拿一个簪花仕女图蒲柳团扇在手上时不时扇两下打发时间。看见夏练略显生涩便笑道:“可倒是个稚嫩的人儿,想是没来过我们这快活之地,刚才我在里间都看见二位了,又让底下丫髻出了题目考你们了一番,倒也还能过的了关,只是还有一关才可以成就了好事,你可知这最后一关是什么?”话毕起身绕着夏练转了一圈,眼神挑逗不已,樱桃红唇中写满了欲望之事,点点醉人心。
夏练好不容易定了神,深吸一口气道:“姑娘可是明说了吧,在下真是愚蠢的紧,猜不透姑娘的心”映月指尖轻抚过夏练的脸庞,鲜艳的指甲上分明雕着朵朵梅花,夏练暗暗道,可是将这么有风骨的寒梅弄得如此粗不可耐。
映月轻声在夏练耳边吹气,悄声说:“你知道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个好玩吗?”说着便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并死死按住不放,夏练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面又羞又急,使劲想挣脱映月的束缚,便说:“姑娘可是要自重,我来这里可是要赏舞的,听你妈妈说你舞姿世间少有,又生的天下无双,因此才来看看的,你现在这样岂不是自己不尊重,讨人厌烦?”
映月听后,立马推开夏练退到一边扶住绿裙丫髻大笑起来:“还真是有你这样的人,今儿你不用过第三关了,你可以现在就回去,我不拦你”话毕不禁忍不住又笑了一番。夏练急问:“你不是说又第三关吗?这会子就没有了可是骗我们过来,生生是那我们攥在手里耍。待会子下去告诉你嬷嬷,看你如何交代?”
映月见他恨恨说出这番话,知道必是恼了,便柔声道:“公子真是个小气的人,明知道姑娘我是开玩笑的,可知你却当真了,可是将诙谐二字抹杀掉了,其实在珠帘外面就已经过关了,这第三关考的就是你们对待美人的定力,你看你身边那个小厮一脸轻狂样子而且还猥琐不已,是我最最讨厌的。”
夏练笑道:“映月姑娘可真是会看人,那你觉得我又是个怎样的人?”映月挥挥手,命几个丫髻端来茶点招呼他坐下,复回答道:“公子是个性情之人,只是有点不通人情,有时候自己心里明明是一个想法但实际行动又是一种,有时候会有些拘谨木讷”
夏练暗暗想,原来自己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遂问:“可我自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有道是当局者迷,可是要想真真切切看清楚自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别人说的再客观,一但自己一意孤行要做自己,便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你说又该如何?”
映月要了块干果放在嘴里轻嚼,半晌不说话,好一会才让丫髻拿过来一杯清水漱口,夏练将茶盅递给映月问道:“可是被果子噎着了?看你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话毕便要帮她捶背,映月忙躲闪,不料将茶盅倒在夏练的衣服上,水渍打湿了好大一块,映月一惊忙从腰间拿出方巾替夏练擦拭水渍。
夏练推脱道:“姑娘金枝玉叶还是我自己来吧”遂夺过映月的汗巾径直将衣服上的茶渍擦拭了一番,好在茶水不是很烫,要不然这薄薄的长褂倒是不能抵挡这滚烫的热气了,心里不禁暗自庆幸。
映月看了夏练一眼,心里满是埋怨,呆呆站在一边不出声,待夏练拾掇干净将绢斤递给自己才说道:“公子可是不要怪罪我的好,今儿是大意了,将您的衣服弄得不堪,等会子我让嬷嬷给你做条新的过来,你且拿回去抵了这份失误。
夏练眉头一皱,轻笑相向:“可是还在为那杯茶水鸣不平了,都过去这会子了还不消停下来,我倒是什么好茶了,可是明前的碧螺春也不见得有这番待遇,撒在我衣服上也是给足了他们面子的”说完便哈哈大笑了一番。惹得映月不由得跟着笑得前仰后合,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某种来之不易的欢乐。
此刻珠帘外面,小金子暗暗生气道:“可是他们在里面行乐快活,哪知道这外面烈日炎炎,一点凉风也没有吹来,真是经不住这热辣的太阳了,我看自己还是寻个去处是好的”说着便要离开。
夏练突然想到外面小金子还在那里等着,便急问:“外面是我家的小厮,可否将他也请进来,你们不知道这也是个诙谐有趣的人了,待会子你们见了他也定是喜欢的不得了,可将他也请进来是好的”
映月笑道:“有何不可,进来便是”于是让绿裙丫髻打开珠帘将小金子领了进来。小金子正在寻思怎么不让自己进去,偏偏转眼就有个丫髻出来喊他进去,乐得他手舞足蹈,疯疯傻傻连珠帘也看不清,一股脑往前一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正好倒在映月脚边。映月一看小金子傻不愣登的样子就大笑起来。忙说:“果然是公子说的那样,好生是个丑角,待会子有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