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的紫凌跟着允陆挑马去了,饭馆里就只剩下埋头苦思地夕颜和昏昏欲睡地寒星,外加一个病号紫月。
正午,正是午休的好时候,寒星有些睡眼朦胧,百无聊赖地趴在饭桌上小憩,忽而腰间一疼,似被谁撞到,寒星直起身子,转头一看,只看到一五旬老人从身边蹒跚而过。
寒星摇摇头,许是那老人一不小心撞到自己,便不作多想,转而继续趴在饭桌上。
原本沉浸于思索中的夕颜也注意到了寒星的异动,双眸中隐有担忧,柔声问道:“是不是被磕疼了?”
“夕夕,你不必担心,我没事。”寒星心中一暖,忙答道。
见寒星没事,夕颜便又开始深思。
支撑头部的双臂有些酸痛,寒星便不再趴着,而是将额头轻轻放在饭桌上,脸部则正好对上饭桌下的双腿。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寒星便发现自己腿上竟然有一张纸条。寒星有些明了,或许刚那老人是故意撞的自己,为的不过是送这张纸条。
寒星不禁有些奇怪,自下山以来,自己并不认识这江湖上的人,若是有人要送纸条也应送与夕夕,怎会送到自己这儿来?但细想之后,便发现那老人小心翼翼地送纸条多半是不想让夕夕知道。
想到这里,寒星起身轻手轻脚地往后院走去,紫月见寒星去后院,以为他是去如厕,并也未在意。而夕颜则依然在深思,寒星的暂时离开,她自是不知。
一进茅房,寒星便掏出纸条,只见纸条上赧然写着:“城东五里,槐树之下,解身世之谜。”
字迹刚正有劲,一看便出自男子之手。
寒星一怔,到底是谁?连自己的身世都知道,寻亲之事除了自己,便只有夕夕和紫月她们知晓,寒星实在想不出谁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看到那苍劲的字体,笃定的口气,寒星犹豫了。
作为一个被遗弃的孩子,纵使心中曾怪罪父母将自己遗弃,但那骨子里的亲情却是无法忘却的。也罢,自己便去看看,若是真能知晓自己的身世,便可以为夕夕省去许多麻烦,夕夕也不用将时间花在帮自己寻亲身上,那时,夕夕就可以专注于报仇。
寒星回到饭桌,对夕颜说道:“夕夕,允陆他们到现在都还未回,我出去看看吧?”
夕颜抬头,想着寒星许是太过无聊,并说道:“去吧。你知晓允陆在哪儿么?”
“我知道,之前你们问店家马市在哪儿的时候,我有听到。”
寒星一出饭馆便往城东走去,心里盘算着路程,远远地寒星便瞧见远处民房前有一颗槐树。只是槐树之下并未有人。
稍作踌躇,寒星还是走了过去。
站了一会儿,也未见有人前来。寒星一度怀疑自己被耍了,正欲离开,肩膀却是一疼。
倏地,便有一人出现在寒星面前。身手之快,寒星甚至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你?”寒星脸上有着满满的诧异。
来人点点头,“是我。”
寒星满面寒霜,“若是知道是你,我绝不会来。”
来人轻轻嗤笑,“不,就算你知道是我,你也会来的。”
寒星一时语塞,偏过头去,不看那人。脑中却闪过多种念头,生怕此人心存歹念。
来人从袖间摸索出一块玉佩,置于寒星面前,微微笑道:“这块玉是你的吧?”
看到那刻着牡丹的玉佩,寒星略微失神,那块玉不是给了钱老爷么,怎么话到了他的手里。随即摇头,“不是我的,你搞错了。”
“呵呵。”来人轻笑,“你是安逸王嫡次子,生于寒冬腊月,傲梅绽放之时。至于具体时日我便记不清了。那时你长得十分娇小,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说到这里,那人似陷入了回忆,眸中有些许水光荡漾。
“你不要唬我,每个刚出生的婴儿都是那个模样,我不会信你的。”寒星急忙摇头,不愿信他的话。
那人收住笑意,言道:“我没有唬你。你左大腿内侧有一黑痣,那时不过针眼大小,现在或许已经有米粒那般大了吧。”
寒星惊讶地看着他,失声道:“你怎会知道?”
原本那人也只是出言试探,再看寒星那神情时,便知所料果然不错,他真是自己寻找多年的人儿。
“你不要惊讶,我知道你的事并不奇怪。”那人顿了顿,“我一路尾随,见那紫夕颜对你倒是不错,你没有选错人。只是,如今云国有些不安定,你们还是莫要去找安逸王,你们一去,不仅会为安逸王带去麻烦,还会搅乱云国政局。”
寒星有些茫然,问道:“我不明白。”
寒星自幼生长在山中,虽然已经下山许久,且跟着夕颜见过一些世面,但各国局势,寒星依然不是很清楚。
“也罢,你只需劝告紫夕颜,让她莫要去搅局便行。”
“你不应该找我。夕夕做事,自有她的一番打算,只要是她决定的我便只会支持,绝不会反对。”
那人看寒星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你真是冥顽不灵。我找你,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她好。”
寒星不想再与那人多话,说道:“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但随即便隐去,“既如此,我以后便不会来找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劝告她,让她莫要淌这浑水。”
寒星闻言眼睑低垂,良久,才说道:“我试试吧。”随后便离去,不再看那人一眼。
看了看日头,寒星猜想允陆与紫凌已经回了饭馆,便直接回饭馆,不再去马市。
夕颜看允陆与紫凌都已回来,却还不见寒星人影,一问方知寒星并未去马市。
不会是迷路了吧?几人脑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正欲出去寻找,却看到饭馆门口寒星耷拉着头跨过门槛,慢慢移到夕颜跟前,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夕颜,撇嘴道:“夕夕,我…我迷路了。我找不到马市。”
夕颜有些好笑,宽慰道:“没事没事,只要你人回来了便好。”
“寒公子,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去寻你了。老天保佑,你没事就好。”
夕颜暗怪自己竟然同意不谙世事的寒星单独出去,看着寒星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那人的话寒星听见了耳里,一直寻思着要怎么劝夕颜莫去乌城,可是却苦于找不到理由。几番挣扎,寒星说道:“夕夕,我见你今日一直愁眉不展,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夕颜便笑道:“没什么事,不过是云国政局有些动荡,御史大夫参了安逸王一本,云国君主虽未降罪,却对安逸王起了怀疑。”
那人说得果然不错,若是咱们在这个时候去找安逸王,作为别国之人,难免引得云国君主怀疑,到时不但会为安逸王带去麻烦,还会惹得一身骚。
寒星状似单纯地眨眨眼,眸子里盛满了担心:“云国那么乱,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不用担心,云国越乱,我便越要去插一脚。难道你忘了我身上的重任?”
寒星极其了解夕颜,知晓她这样说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不再说话,那人说的话也被寒星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