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军站在一旁伸长脖子密切地关注着文姜的一举一动,从他的领空向下望去,你会发现他的脖子与身体明显不在一个垂直面上。
赵妻眯着眼一手捏着文姜的食指,一手拿着细针在伤口上挑刺。文姜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疼得心一抽一抽的,汗水****她前额的发丝,殷红的脸颊有一种娇艳的美丽,微蹙的眉心如同漩涡一般席卷了马军的心魄。他多么想靠近她,即使相顾无言,他的心也会满载着欢喜。
他的大姐,多年来一直对他照拂有佳的大姐,此时,在他的眼中是多么的碍眼,他挠挠头,拐弯抹角地说道:“姐,姐夫一个人在店里,生意能忙得过来么?”
赵妻正全神贯注于针尖,听她兄弟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军儿,快去把厨房里的蒸笼给你姐夫送去。”
“干嘛要我去?”马军不乐意,“你送不行么?”
赵妻明白她兄弟的意思,但看文姜一脸漠然的模样,心想,虽有意,也不应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她横了马军一眼,“快去!别啰嗦,不然你就给我滚回马家村。”
马军只得不情愿地缓步挪出门。
赵妻对文姜笑道:“我这兄弟平日里倒也挺讨人喜欢,不知今儿是中了哪门子邪,偏生把你的手弄伤了。”
文姜用绢帕将渗出的血轻轻擦去,说道:“马公子他也不是故意的。”
赵妻听她为马军说话,心下十分高兴,看来八字已经有一撇了。与之相比,文姜则是满心的疲惫。赵妻笑道:“嗨,什么马公子?真是磕碜人!叫马军。”
多么相似的情形。
……
“彭公子。”
“使不得,你我同是供公子使唤的奴才,叫我彭苏即可,我比你年长,若不嫌弃称我一声彭哥。”
“你就叫他一声彭哥。”
当时鲁允还笑意盎然,此时却各安天涯。
一阵刺痛,将文姜原本还在神游的脑袋震得顿时清醒异常,低首一看,刺被挑了出来。赵妻正在言说着“终于给弄出来了”之类的话,她的语气中透着小小的成就感。
从今午开始,文姜又有一种享受到公主待遇的感觉,名为杂役,实质却无事可做。而马军则如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地围绕在她四周。从井里打水的时候,绳子还未放下去,就被马军抢了过去;才刚搬出小凳子准备洗香菜,马军就嚷着“我来,我来”……端盆、扫地、浇花、买菜更是统统被马军包揽了。
文姜有点招架不住他过度的热情,婉言谢绝过多次,可是对方以为她在客气,依然坚持。文姜开始做噩梦,一连几夜都梦到马军,他如鬼影一般缠着自己。她毛骨悚然地想要往前跑,脚却只是原地踏步,急出了一声汗来。
白天又见到马军,她就下意识地犯怵,避之如蛇蝎,唯恐不够快。赵妻每一次跟她说话时,眉宇和神态间总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让她愈发如坐针毡,于是想着法儿地趁马军不注意时借口出去外面,或买面,或打酒,有时也去铺里,总之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马军又会找来。毕竟她能去的地方也就围着赵宅转。总不能为了打一壶酒而从东城走到西城吧?不过她频繁地去店里倒让赵沿有些纳罕。
一夜,赵沿对着正在铺床的赵妻说道:“英子,最近文儿怎么总往外跑?有一回,大概是前天,她路过包子铺,当时生意冷清,我碰巧看见,问她去做什么,她说去打酒。我就说米酒喝惯了,想喝些竹叶青。她答应我就走了,她才刚走后不久,马军就来了,问我可见过文儿,我说了文儿的去向。马军就要走,我看到车里煤块,就叫他送回去。文儿半晌才回来,手中的酒壶却是空的,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她告诉我她说忘记了,就又跑了一趟。你说奇不奇怪?”
英子停下铺床的手,“这没什么呀!”她笑着朝她兄弟住的厢房方向指了一指,“女孩子家总会觉得害臊,想避一避也是人之常情,我就觉得文儿肯定出身在一户好人家,只有好人家的闺女才会懂得避嫌。”说着她憋了憋嘴,“哪像有些人,还没出阁就不顾廉耻地去问有妇之夫穿多大尺寸的鞋,怎么着,难不成她还想替人家做一双?”说话间不时瞟赵沿几眼,话也说得阴阳怪气。
赵沿哭笑不得,“怎么又提那事儿?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翠莲来问我脚的尺寸,是因为与她定亲的德柱身材跟我差不多,她想给他做双新鞋,但是德柱在军中,回不来,所以她才来问我。你样样都好,就是不时爱犯小心眼。”
“翠莲?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你叫得那么亲干嘛,她有名有姓,叫张翠莲!你跟德柱身材差不多?别开玩笑了,一个七尺,一个五尺五,德柱高你那么多,她尽说些瞎话。”
赵沿见她面露笑意,显然是在打趣他,当即沉下脸来,“以后你再提一次,我就生气了啊!女人就是这样磨叽,一件事情有本事翻来倒去说那么多回,而且每回都加油添醋。”
英子见赵沿的面色果有怒气,就用胳膊肘拐拐他,“我这不是说着玩儿的,怎么就急了?”
“我急了?”赵沿回指着自己,“胡说八道!”
“好好好,我胡说。”英子抬眉服软道。
说罢她端来洗脚盆,然后蹲在赵沿跟前,笑问道:“夫君大人,你是先洗右脚呢,还是先洗左脚?”
赵沿不禁失笑,神色顿时缓和。须臾后,他突然说道:“你看你打什么岔,我刚才要说的话也被你搅乱了。”
“什么?”英子仰脸问道。
“瞧你这意思是想把文儿说给马军?”
英子点头,“对啊。”
赵沿一时沉默不语,手指咚咚地敲着床沿。
“怎么啦?”英子疑惑地问道。
“我瞧着文儿应该不简单,你这份热心八成是瞎子点灯,白费油。”
“你的意思是我兄弟配不上她?”英子将手中的擦脚帕一扔,不高兴了,“我兄弟差哪点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格有性格。不错,文儿长得的确美丽,可是女人总有一天会老去,那个时候,美与丑还不都是一样的皱纹成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很显然文儿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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