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天空万里无星,风声呼啸,令人倍感冰寒,似乎,老天在酝酿着又一场春雨!
韩家一不起眼的角落里,两条人影无声无息地跃上墙头,四处张望了半晌,见无人发现,旋即消失在围墙的那头。
韩冉与韩珊两人一路专挑无人之处谨慎前行,他们必须尽快赶路。莲山派距离青阳城,路途遥远,如今韩冉只剩灵武之境的功力,两人就算全力赶路,恐怕也需要数月时间。
最重要的是,两人都只知道莲山派地处莲山,但是莲山具体在哪里,还不得而知。所以,这一路还得沿途询问。
好在,听于德恒父子的对话说,如果不持续对韩冉用毒的话,他的武功应该不会再有下降。只需到了莲山派,请求那些世外玄者出手,相信必能恢复!
而在韩冉二人小心潜逃的同时,韩家客厅之中,韩岳依旧在跟于永松“讨价还价”,以图拖延一时,免得他们过早发现韩冉和韩珊的离开。
待得午夜已过,事情仍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于永松似乎也快坐立不住,开始出现暴走的迹象。
韩岳看在眼里,也不敢直接触动于永松这个玄武强者的底线,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然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于永松也是长出一口气,他不想直接跟韩家开战,那样自己一方必然也会损失不少。所以,他们的计划是先来提亲,若不成事,回头暗地里直接用强,带走韩珊,来个霸王硬上弓!
等到好事一成,韩家顾及自身颜面和韩珊的清誉,没有第二种选择。
紧张的气氛仿似一扫而空,虽然很多人心中对韩岳此举充满疑问,但也不必再绷着神经,顿时舒坦了不少。
于永松后面的于天皓嘴角的淫邪之意在一瞬间扩张到整个脸上,眼神中有了一丝迫不及待。垂涎已久的东西,即将到手,岂有不兴奋之理。
就在于家之人心满意足,怀着满载而归的心态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于家一个下人从外面小跑着进来,附在于永松耳边说了几句话。
一条腿已经抬起来的于永松又缩了回去,阴沉着脸,盯着韩岳和韩元良等几位韩家主事人,冷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接着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韩家。
……
韩冉与韩珊连夜出城,一路疾行,天明之时便已至青阳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小镇并不宽敞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王公贵族、贩夫走卒、流氓地痞一应俱全。
“此去莲山派路途遥远,我们得加紧赶路,如果让于家发觉我们的计划,恐怕一路上将没得安宁!”韩冉喘着粗气,连走边道。
韩珊抹了一把香汗淋漓的额头,环顾了一下人来人往的街头,对韩冉道:“父亲说过,前往莲山派,最近的路程得需经过帝都。我们到了那里再一路打听!”
“嗯!”韩冉应是。
二人买了一些干粮,正准备继续全速赶路的时候,三个穿着格外另类的青年将他们围住,个个眼睛不住地在韩珊身上打着转。
“哟,小妞,眼生得很呐,陪哥儿几个聊聊!”
“妹子,这么急匆匆地,是上哪儿去呢?”
看那三人那一身流氓的装扮,韩珊柳眉倒竖,知道被苍蝇盯上了!就是那种一巴掌可以将其拍死,但总会让人烦不胜烦的苍蝇!
“滚!”韩冉没有时间耽搁,不想跟他们啰嗦,直接喝斥道。
“嘿,小白脸,**的是哪蹦出来的?”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青年嗤笑一声,眯着眼打量了韩冉一眼,道:“小胳膊小腿的,毛还没长齐就知道泡妞了?”
“小白脸?”韩冉脸没有白,而是绿了,蹙着眉瞪了麻子一眼,招呼韩珊不理他们。
“瞪我?妈的,毛头小子还敢瞪老子?欠收拾!”麻子双目圆睁,挥起巴掌抽向韩冉。
韩冉身躯使劲一扭,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这一耳刮子,却不料对方见势变相,身形下蹲,左脚突起,旋扫过来。猝不及防之下,韩冉实实地挨了一记扫堂腿,身体“刷”地向地上撞去。
“小冉!”站在韩冉身后的韩珊一声惊呼,脚尖在地上一借力,娇躯轻动,一把将即要坠地的韩冉抄到怀里,扶立而起。
街头,众人眼见这边的情况,看到麻子三人后,竟都不自觉地退开,仿佛遇到大煞星一般。
那麻子见韩冉如此不经打,顿时乐了,讽刺道:“嘿嘿,原来是个刚入灵武之境的废柴,老子今天就好好玩玩你们!”
麻子身旁,另外两名青年面色不善地冲韩珊和韩冉笑着。韩冉看得出来,这三人中,麻子是武者第二层境界——天武之境前期的修为!而另外两人均都是灵武之境。
“叫你们滚!”韩珊怒火中烧,黛眉微蹙,往日在青阳城,除了于家大少爷于天皓那个泼皮之外,没有人敢对她与韩冉如此态度。今日本不屑与这三人计较,但没想到这几人蹬鼻子上脸,竟然先动起手来了,而且欺负的对象还是自己那修为已经退至灵武之境的弟弟,这已然触动了她的底线。
“嘿,小妞,别生气嘛!哥哥会好好安慰你的!”麻子堆了一脸怪笑,对韩珊道。
韩冉很郁闷,如果不是自己修为几近全失,哪里轮得到这帮小喽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天下乌鸦一般黑,垃圾何处都有!”韩冉不想再多说废话,指着三人,对韩珊道:“姐,没必要跟这些败类客气,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韩珊微微颌首。
“口气不小!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瞧瞧!”麻子抢步上前,欲抓韩冉衣领。
韩珊莲步轻移,玉手稍稍一探,掌刀横切在麻子手臂之上,将其击退。
麻子如遭电击,没料到韩珊不似韩冉那般好欺负,摆出一副备战架势,小心应付。
韩珊很是干脆,击退麻子之后,欺身而上,身化紫色飘飞的蝴蝶,左右开弓,包括另外两个混混在内进行了一场单方面的“虐待”。
半晌之后,韩珊身形停止,立身在韩冉身边。脚下,三个地痞鬼哭狼嚎般地打着滚,求饶不止。
这三人所在的圈子外,小镇上的居民站得远远地,纷纷拍手称好。
韩冉心中了然,看来这三人平日里在小镇上没少欺压当地百姓,很是不得人心。果不其然,不多时,众人都是激动得沸腾了起来。很快,很多人都抄出了手头能动用的武器,扁担、箩筐、竹棍轮番上阵,朝着三人劈头盖脸而下,使劲招呼。
棒打落水狗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何况是这种令人深恶痛绝的落水狗!
韩冉与韩珊相视一笑,看来自己两人今天还做了一件好事。连夜赶路所带来的疲惫,也随着众人发泄出的愤怒而消散了不少。
正当韩冉拉着韩珊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是他们,在那里,快追!”
韩冉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五六名衣着相同的人正冲着自己的方向疾射而来,目标明显就是自己两人。
“于家的人!”
那几人个个身轻如燕,脚尖轻点于地面或路边小摊之上,身体腾空而行,穿梭于人潮汹涌的街头,如履平地一般。
“你大爷的,这么快就找来了!”韩冉嘴里大骂,但整个人已经被韩珊拽住胳膊扯出了几丈远,迅速逃遁。
韩珊修为已臻真武之境,后方几人虽是高手,但都不高于韩珊。因此,韩冉两人左弯,右拐,七绕,八甩之下,不出盏茶工夫,身影便已隐没在茫茫人海和错落有致的屋舍之间。
“好险!”
韩冉与韩珊疾速穿行,后方不远的街道上,一声尖啸腾空而起,直冲高天,一道巨响后炸开满天烟火。
“于家发出了信号弹,我们必须尽快远离这里。”韩珊带着韩冉七拐八绕,隐匿在胡同巷弄,朝着出镇的方向前进。
半日后,二人遁至一片山林。
春风沐浴着大地,暖阳高悬。韩冉寻了一处隐蔽的草丛稍稍休憩,吃了一些干粮,补充体力。
此间,韩冉发现于家之人已经追踪到此,韩冉与韩珊将机体活动压制到最低,才堪堪躲过于家第一高手于永松的探查。
韩冉二人一路躲躲葳葳,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于家的几番探寻,等到日落时分,却是身陷深山,无处栖身!
韩冉看着青丝已然凌乱的韩珊,咧着嘴笑了笑,轻声道:“姐,咱们还从没有这般狼狈过吧?”
“嗯!”韩珊低着眼帘,轻轻应了一声。
听到韩珊倍显生疏的回应,韩冉觉得,自从昨天晚上韩珊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仿佛与自己之间产生了一些隔阂,她好像把自己摆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立场之上。
而且,似乎也因为此事,过往温柔体贴的姐姐形象也消失无形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郁寡欢和满腹的心事。
“姐!”韩冉抓住韩珊的玉手,为她捋顺额前缭乱的发丝,看着她那格外靓丽的眼眸,笑道:“亲爱的漂亮姐姐,如今强敌环绕,小弟的身家性命可都全靠你保护了!”
韩珊先是一愣,心里一酸,接着展颜一笑,韩冉如同看到腊月寒冰忽然消解,一朵幽兰悄然绽放,空灵而引人陶醉。
韩珊能明白韩冉的意思,自己被心事所扰,对原本的至亲之人竖起了围墙,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似乎有些过分。此刻,感觉到韩冉的关心,使得韩珊倍感亲切。不管怎样,自己都是韩家一手拉扯大的,而且韩家所有人与自己都格外的和睦,与一家人并无二致。
如今知晓身世之后,单单从情义上来讲,韩珊觉得自己都没有将自己置为陌生人的理由。何况,还是对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彼此亲密无间的弟弟!
韩珊心里似是有了一种明悟:“没有,我没有失去一切,我还有很多的亲人!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韩珊伸手帮韩冉整理了下因为避敌被“蹂躏”得杂乱的衣裳,垂着眼眸,微笑道:“姐姐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不过,你可要怎么感谢我呢?”说到最后一句,韩珊忽地抬起头,对韩冉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一改往日的温婉,展现出一丝俏皮的风采。
韩冉一时竟觉得意外,啮着牙,痴笑道:“除了以身相许外,我什么都答应你!”
韩珊俏脸微红,白了韩冉一眼,道;“你可没那么值钱哩!”
韩冉摸了摸鼻子,半晌无语。
晚上,两人找到一茂密的草丛,栖身其中,连番赶路,已经令他们身心俱疲。
枕着手臂,韩冉却是无法入睡,他想到了很多。
韩珊的身世让他感觉太过意外,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既然她的生父修为那般高深,多半来历也是不凡。很显然,这件事,带给韩珊很大的影响,日后,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有必要帮她追查当年的一切。
于家的事,来得很是突然,自己和家人竟一直未曾发觉。这一切,都要归根于实力上面。如果自己修为高深,现在的情形就不会如此。
他想到了韩岳口中所说的那些个玄者的威势,一场大战竟引得山峦摇颤、天地晃荡,极为动人心魄。尤其是韩珊的生父,独自一人对抗多名玄者,其修为定然惊天动地、高深莫测!
如果,自己达到了玄者的高度,于家对自己的截杀也只不过是耗子戏猫,徒送小命!
“如果我有玄者那般的修为,就好了!”韩冉梦呓般地出声,许久之后,方才渐渐进入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