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峰脚下,莲湖水波荡漾。岸边放有一个小箩筐,里面装满了如鸡蛋大小、红彤彤的果子,一袭青衫的青儿正于小石跳上,洗弄着一枚枚通红的果实。
“青儿!”韩冉手提长剑,漫步走了过来。
青儿回头,旋即绽开笑容,俏立而起,道:“韩师兄,你来了?”
“嗯,你在做什么呢?”韩冉看着地上满筐的果子,明知故问道。
“这是爷爷从山里采摘回来的野果,很是清甜呢,韩师兄你尝尝!”青儿说着,将手中一枚洗好的红果递给韩冉。
韩冉接过,一口咬下,只觉得满口醇香、清脆甘甜。
“很不错!”韩冉赞叹一声,三两下就将那枚野果啃了个精光,剩下的果核被扔到了莲湖当中,打了个水花儿。
“爷爷摘回来很多,家里还有一筐,是青儿特地留给你的!韩师兄要是喜欢吃的话,就都带回去。”青儿仿似很开心,大是兴奋地道。
韩冉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青儿那粉嫩的琼鼻,目光温醇地道:“青儿真乖!”
韩冉亲昵的举动,使得青儿愣了好半晌,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着韩冉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瞳,青儿抿着小嘴,红霞上脸。
“呵呵呵,青儿最近怎么老是脸红呢?”韩冉玩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揶揄,随即又老神在在地道:“不过,青儿脸红的样子,确实蛮讨人喜爱的!”
“韩师兄你说什么呢?”青儿声如蚊蚋,玉容深埋,不敢再正视韩冉。
见青儿如此窘态,韩冉也不再拿她消遣,正了正神色,道:“青儿,我今天要离开莲山派,为魏洪叔叔送行,顺道回青阳城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韩师兄你要走了吗?”青儿扫了一眼韩冉手中的长剑,忽地抬起明眸,带有一丝失落,又有些害怕地问道。
青儿的表现,让韩冉心中莫名地闪过一抹心疼的意味,他好像安慰似的道:“我只是回家看看而已,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韩师兄你跟我来!”
青儿突然一把拽住韩冉的手臂,拉着他奔向湖边自己的住处。
那一片木屋围成的院落里,葛老正在挥帚打扫着庭院,见青儿急匆匆地拉着韩冉小跑了进来,便举目望去。
“爷爷!”
“老爷爷您好!”
青儿与韩冉分别打了个招呼。
“韩师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青儿交待一声,又往自己屋里跑去。
“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葛老有些疑惑,看着青儿的背影,问韩冉道。
韩冉摇了摇头,表示亦不了解。
“呵呵,青儿这孩子,平时从未见过她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先坐!”葛老将韩冉招呼到院中一圆形石桌边坐下。
“老爷爷,我今天是来向您和青儿辞行的。”韩冉将长剑平放在桌面,对葛老道。
“孩子,你要走了?”葛老问道。
韩冉点点头,道:“我今天要为魏叔叔送行,顺便回趟青阳城。外界还有些事,让我不大放心。”
韩冉确实不放心,与蓝铭钰结下仇怨后,他心里一直都在打鼓。好在有蓝真皇帝蓝铭瀚承诺会保韩家周全,要不然他哪有心思来莲山这块世外桃园逍遥快活?
可如今,在得知大陆第一门派——神武门与自己有瓜葛后,他不得不多摆一个心眼儿。谁能保证神武门不会耍出什么卑鄙手段?
“外面的世界,争名斗利者比比皆是,而且很多人为求得计往往不择手段。孩子,你天性纯良,而且涉世不深,一定要谨慎小心呐!”葛老语重心长,好像回忆起自己的那些前尘往事,颇为感慨地道。
“嗯,我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人来犯我,他日我必定灭其满门!”韩冉眼光深邃,信誓旦旦。
葛老深深地点着头,不作话语。
“青儿来了!”
二人皆看向俏生生走来的青儿,只见她左手葳在身后,右手提着一筐蛋大的野果,走出了房门。
“韩师兄,我去把这些果子洗洗干净,你都带上,沿途可以用来解渴!”青儿话未说完,就要转身跑去洗野果,但那左手还是葳着掖着,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不让韩冉看见。
“诶,青儿!”韩冉叫住她,接过那一箩筐野果,笑道:“洗干净后,时间就放不长了!我自己吃的时候再洗也一样!”
“嗯!”青儿乖巧地应声。
“韩师兄,这个给你!”青儿终于肯展出左手中葳有的物事,双手捧着,献宝一般地举到了韩冉面前。
只见青儿玉掌之间,一枚拳头大小的红果静卧其中,比之筐中的,要大上两三倍有余。
这红果晶莹剔透,宛如珍珠。细看之下,竟有蒙蒙光辉覆在外表,但旋即再观,又显稀松平常,与其它果实无异。让人觉得方才乃是错觉,当真怪哉!
“哈哈哈……”葛老抚了一把花白的胡须,朗声大笑,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他大有深意地盯着青儿,对韩冉道:“这枚果王,是我花了大力气才从一棵大树顶端摘下来的。原本是要哄青儿开心,却没想到她一看见之后,就给仔细地收了起来,说是要送给‘她的’韩师兄!”
葛老说着,还特意加重了“她的”这两个字的语音。
“爷爷,你别乱说,不是您自己说送给韩师兄的吗?”青儿噘着小嘴,葛老揭穿她的心思,使她很是难为情。
“爷爷当时可没说要把这个最大的留给你的韩师兄!”葛老欣然而笑,大是快慰。
“爷爷……”青儿撒娇似的跺了跺小脚,一副羞煞的模样。
韩冉心里感动,没想到青儿这小丫头对自己竟有这般心意,他轻轻接过那拳头大的野果,在青儿与葛老的目光中,非常郑重地将其揣入怀里。
“老爷爷,青儿,韩冉就此别过。我这一去,少则数月才能回返,到得那时,我再来探望你们!”韩冉抱拳辞行。
葛老拍了拍韩冉的胳膊,关切道:“去吧,孩子!你要多加保重,万事小心为上!”
“嗯!”韩冉不再多留,提起长剑,便大步离去。
青儿听出葛老方才说话的语气有些凝重,让她有一种不妙感,仿似察觉到了什么。
韩冉话中所说“少则数月才能回返”,那多则呢?多则会是多长时间?
但是,青儿不便多问。她冲着韩冉离去的身影,心切地喊道:“韩师兄,你一定要回来!”
韩冉心中剧震,他前行的脚步一顿,转过身,静静凝视着青儿那尚显青涩但却是绝美的容颜,有一种被温暖充满心房的感觉。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与父亲韩岳和姐姐韩珊所给的那种温暖不同,因为,这感觉会让他的心灵产生一种很深的悸动!
“一定会的!”韩冉打了个手势,再次毅然迈步离开。
前方的路途,迎接他的,或许将会是那能够毁天灭地的狂风暴雨!他必须要一往无前地面对将要面对的一切!
目送少年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青儿眼中雾气逐渐酝酿,她感觉鼻子发酸,抑制不住想要哭泣出声。
“韩师兄,那果王别放坏了!”望着少年那已然朦胧的消瘦身影,青儿双手捂成喇叭状,声嘶力竭地喊道。
青儿声落,终于按捺不了,泪珠滚落,哭倒在葛老怀里。
韩冉虽已走远,但青儿那“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如同就在耳边唱响,异常清晰。
“这就是离别的滋味吗?”韩冉自问。
这种滋味,难以言表,可以说很酸,却又很甜,也很苦!
“青儿,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韩冉喃喃自语。
他到这时才如梦方醒,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与青儿相互间已经有了这般浑厚的情愫。
青儿的情义,经此一事,可谓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