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落幕,他一人独处房中,说不出的空荡与沉重。黄昏从屋中细小的缝隙肆无忌惮地涌入,尘埃在残薄的斜晖之下,无处可藏,于是,蒙蒙地悬在半空,形成一个又一个光晕。
泪水悄然堕下,斜阳之下,映出如水中一般闪烁的光芒。
他明白他的世界终于被那片无境止的寂寞与黑暗所吞噬。那个曾经在他的生命中绽放的最为闪耀的光芒,却也黯然失色。那微弱的光芒终究无法抵挡粘稠且寂凉的黑暗,终于蒸发了,又或是消融了。于是,他的生命,顿时失去了方向,他失去了黑暗中引亮的光芒,犹如黑夜中失去了他的双眼,世间开始变得迷茫且浑浊。如同迷途中的孩子,在路程中仅剩下无助与恐惧。
他瑟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寂静的苍凉与木器糜烂的暗香。如此丝丝缕缕地嵌在空中,弥留不散。他紧紧地抱着腿,深埋着头,不语。他的世界沉默无语,他的世界仅有他一人。他将这残缺的世间封锁。不知多少个昼夜,他一再躲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逃避地蜷缩起他的肢体,一任额前的长发缕缕跌落,遮掩住他的面容,以及那溢满泪水的眼眸。
这一切,全是谎言?
一切的一切,突袭而来,攻陷那无法在度承载伤痛的身心,那变如同在黑暗的迷途之中灭去的最后一把火把。一切的伤痛,全然如同那早已离弦的箭,带着瞬间的速度,在完全没有预知的情况下,让人措手不及,猝不可挡。
这一切,全是一场,噩梦?
或许,如此擒拿着这已逝世的灵魂而不愿放手,是有些许霸道与贪心。可他该如何从这其中脱身?也许要习惯一个人的离去是如此的困难与艰辛,他从未曾经想过他的母亲终有一日会抛他而去。往日,还曾记得她如春的笑靥,掌中,那温存的温度仍久久未曾散去,他又应该如何独身一人自处于人世?
眼眸之中溢满的泪水嵌于睫毛之上,吹弹既逝,顺着泪水干涸的痕迹,一再坠落,滑入那如同枯竭而蜷缩花瓣的双唇之间,一阵苦涩涌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