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七点五十分,张俊和国安的人被特许进入刑场,但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五十五分,尼康和巴裕被带入。
张俊从尼康被带入开始就死盯着他,努力和印象中的尼康反复比对。
从身高到样貌,包括走路的姿势,真是一点差别都看不出来,只是……张俊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张俊苦苦思索。人是直接从死囚室带过来的,按理说没有调包的机会呀?
国安的人指了下已被带到行刑位置的尼康说:“你看,身份已经确认过了,没问题的。”
果然,远远的已有人员做出身份确认完毕的手势,将一个黑色袋子蒙了头,有两名行刑人员持枪上去,把抢分别抵在两人头上各开一枪,尼康和巴裕应声倒地。
国安的人嘘了口气,拍拍张俊的肩,道:“怎么样,这回该放心了吧?”
张俊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晚上,张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一遍遍慢动作回放刑场上的一幕幕。突然,灵光一现,坐了起来。
他知道为什么觉得怪了,因为那个尼康从他身边经过时眼神是完全陌生的,眼睛里除了恐惧没有别的,这太不正常了!
尼康是经过大风浪,即使枪顶在头上也不可能眨下眼的人,不可能怂成这样。而且,面对花了大价钱在死前无论如何也要见一面的人,那样的表现太不合情理。以他的性格,见到张俊在现场怎么也得兴奋得大笑两声才对。
这个人绝不是尼康!
张俊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虽说当初和尼康只有一面之缘,但第一眼的对视就让他看到了尼康在情感上的伦陷。在那8秒钟里,他看得出尼康是真的爱上他了。
张俊迫不及待地推醒了睡在邻床的国安的人,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国安的了人也很重视,马上向上级汇报情况。
半个小时后,得到答复,先按原计划回国再说。因为T国行刑人员已经确认过他的身份,在拿不出实质证据的情况下,仅凭我方人员的主观推测,很难说服T国政府。而且,在如此严密的管控下,如果真的发生了李代桃僵的事情,那么要么是T国政府的主观所为,要么是监狱系统内部出了问题。总之,不论是哪一种原因,此时,向T国政府提出质疑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所以,一切交给国安的人去办,让张俊明早安心回国。
张俊虽然知道此事难度很大,但也了解国安的厉害,于是放下心来,安心地上床睡了,虽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国安的人说有事还要做,张俊便一个人回了国。
肖野亲自到机场接驾。见到张俊平安归来,嘴都乐得要合不拢了。T国那个花花世界因为张军,已经成了大家的一块心病。那是块禁忌之地,不是迫不得以,没人愿意提及它。
一路上,肖野的心情出奇的好,吹着口哨,不时瞟一眼坐在副驾位置上的队长。
瞟得直到张俊忍无可忍了,皱着眉怒呵了一声“好好开车!”心里画魂儿,什么事呀,乐成这样?
“队长,你就不问问我,为啥今个儿这么高兴吗?”
张俊笑而不语,就知道他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不用问也会自己倒出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肖野,他绷不住!
“诶,队长,你怎么这么淡定?不会是事先得到信儿了吧?那你可不够意思啊,嘴可够紧的,连我都一点口风都没透。”
“什么意思?”这回轮到张俊蒙逼了,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不解地问。
“真不知道啊?”要不是在开车,估计肖野都得兴奋地跳起来,“太好了!”
肖野唰地把车停到路边,扭过身,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轻咳了两声,“张俊同志,我代表组织向你宣布一个好消息!鉴于你在T国任务中的出色表现,你将被授予少将军衔!怎么样,开心吧?”
张俊白了他一眼,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哎呀,头儿,你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将成为最年轻的少将了?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还不早都乐疯了?你看连我都替你乐疯了……”
“要是那么容易就乐疯了,那他也当不了将官。”张俊打断他,冲前方扬了扬下巴,慢悠悠地说:“开车。”
肖野挠了挠自己的小寸头,被噎得无话可说,楞坐了几秒,才缓神儿说:“噢,我知道了,我这辈子算是当不上将官了。得嘞,那以后我还是安安心心地鞍前马后侍候您吧!”
“不然呢?”
“不然啊?嘿嘿,不然也还是安安心心地鞍前马后侍候您。”
张俊笑着瞥了他一眼,“贫!开车!”
肖野发动了车,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凝重下来,试探地问道:“对了,张军被追认为烈士,抚恤金拨下来了,你看?”
张俊迟疑了一下,眸色暗了暗,说:“把我的工资领了,和抚恤金一起,回头你代表队里给小雅送去,看看她那儿还缺什么顺便帮着置办一下。”
“明白。”
张俊仰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打起瞌睡来。肖野瞟了眼队长,安静地开起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