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予旭看着眼前的俞殷,他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更没料到她竟然是十佳律师行里的知名律师,她永远都是佼佼者。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处于被人欺负?”他的语气里透着焦虑的心急。
“这是我的事。”俞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见到他,她总是有些失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要照顾好自己。”杨予旭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她一身黑色的套装,放下的秀发,显得成熟而低调,但却有一种睿智的气质,胜却了酒会上精心打扮的其她人。他记以前她就像小女孩一样,总爱笑,笑得让他心动,让他只想把她养在温室里,保护起来,不受尘世的污染。而现在,她浑身都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就算是笑着,也是嘴角上的一扬,很职业化。他很想知道,她过得好吗?
俞殷的脑海里“轰”的一声,一些凌乱的画面在她的脑里闪过,可是她却一片空白感,谁?谁又在耳边低吟着交唤她,那么温柔,那么让她陶醉。
舞池里晃动的人影,悠扬的钢琴声,都与脑海里的凌乱交错起来,俞殷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起来,还伴着心慌,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果汁,想让自己对疼痛的注意力分散。
杨予旭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她的眉间突然紧皱,这是她不舒服的表现,“是不是不舒服?”他控制住自己要去拥住她的冲动。
“我没事。”俞殷手里端起果汁杯,又重重地放到玻璃桌上,“哐”的一声,引得不少人看过来。她扶着墙,坐回沙发上,剧烈的痛感,让她已经不能自控自己的形象了,用力地按住太阳穴,摇晃着脑袋,她只想痛苦地叫喊。“带我离开。”俞殷不想在公众场合出丑,她意识到这次的疼痛比以往更持久,她没有办法停止脑袋里的混乱。
他不再说任何话,伸出右手把她拥在怀里,左手握住她冰冷的右手,带着她向门口走去。俞殷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他的手心,有着让她安心的温暖,她竟没有推开他的想法。
“小俞,杨总经理,你们?”方善正瞧见了他们,乐颠乐颠地走过来想聊天,却见他们的亲密动作,一时倒说不出下文了。
“方总,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俞殷勉强地挤出一句话来解释。
方善正也发现了俞殷的脸色很难看,担心地问:“小俞,你没事吧?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方总,你今天获奖,离席不好吧,我送她回去。”杨予旭不等方善正说话,就拥着俞殷走出去,他感觉到她的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手掌,她到底是多不舒服才会表露得这么明显?杨予旭的心也悬了起来。
两人刚迈入电梯,俞殷就推开他,把整个身体都靠在电梯内墙里,“谢谢你。”
“哪不舒服?”杨予旭看着她苍白的脸就心疼不已。
“可能是太累了,头有点疼。”俞殷闭上眼睛,心想,回美国后,一定要去检查一下,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反复出现剧烈的头疼。“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你这样怎么自己回去?我送你去看医生吧。”杨予旭温柔地说,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这一温柔的举动。
他的手指摸到了她额角上的伤痕,停顿了下来,“你头上有伤?”
俞殷提防地侧过头,冷冷地说,“杨先生的行为有些过了吧?”
“小殷,你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事?”杨予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几年她经历了什么?她是故意不记得他吗?她恨他吗?
俞殷如雷贯耳,诧异地看着杨予旭,小殷,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激动的情绪让她的疼痛感加深了,再也无法自控,蹲了下来,扯住头发痛苦地喊着:“啊!”
杨予旭慌了,扶起她,把她紧紧地搂住,“小殷,你不要吓我,你忍忍,电梯快到了。”
小殷,梦里的是谁?他又是谁?俞殷扶着头,拉住他的衣装领,辛苦地一字一字地问:“你——认——识——我?叫——我——小殷——的——是——你!”说罢,晕倒在他的怀里。
“小殷,你真的忘记了我吗?杨予旭抱起她,眼角落下一滴泪。到底是怎样的缘分,让他们分离却又相遇?这几年,她一直都是他心里的最痛,如今,重遇上了,她却一次比一次狼狈不堪地在出现,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医院里,她沉沉地睡着。他坐在一旁,守着。她的左手上,插着输液针,他望着输液瓶里的药水,心里揪得要断气了。
轻轻抚开她额头上的刘海,一道刺眼疤痕印入眼帘,他的小殷,是那么完美,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予旭,报告出来了。”主治医师李杰是杨予旭的朋友,拿着刚才俞殷的检查单推门进来。
“嗯,怎么样?”他头也不抬,只是深深地望着俞殷,他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李杰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沉睡的俞殷,这个女人是谁?竟让杨总经理亲自送来医院,还发疯似的打电话让已经下班的他马上赶来。“病人的头疼是因为旧患留下的后遗症。”
“旧患?”杨予旭终于抬起头来看李杰了。
“嗯,她的脑部神经有受伤的迹象,照你说的疼痛度,我怀疑病人有部分失忆,所以当她的脑里闪过那些被遗忘的片段,或者浮现熟悉的场景,她的后遗症就会发作,而且,回忆起的越多,就会越加剧。”
“你是说她失忆?难道她永远就要这个样子吗?她受过什么伤?”予旭的脸色黯沉了起来,难怪她一直问他是谁,她的疼痛是因为他的出现吗?她额角上的伤是怎样来的?
李杰摇摇头,“怎样受伤的要问病人才知道。失忆在医学上也没有特效药,只能靠刺激来唤醒记忆,但是有很多种情况,有的病人是因为极度伤心而在伤害之后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而失忆,如果是这样的,在唤醒记忆的过程中,病人会承受着类似她的这种疼痛,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压迫了她的脑神经。”
“那这种情况的病人,难道就永远失忆吗?”予旭痛苦地问,她是这样吗?自我保护的失忆?
“其实这样也好,有些往事太伤心,想起来,不是又是一种伤痛吗?”李杰感叹着,他是脑部神经科的教授,看过很多的临床病例,有些病人恢复记忆后更加痛苦不堪,心灵的痛,比身体上的痛来得更难让人承受。
杨予旭拉着俞殷的手,“可是她不恢复记忆,就会这样时不时地后遗症发作吗?”
“这个等她醒来,再做个彻底的检查,可以开些药去缓解的,只要没有熟悉的画面刺激,一般很少发作。”李杰拍拍予旭的肩膀,“她是谁?让我们的总经理这么担心?”
“一个朋友。”杨予旭无奈地说。
李杰没有再问,他看得出来,予旭口中的朋友,并非如此简单,从他进病房后就观察到,予旭的眼睛都不曾愿意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