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人还没来。
大女儿走过来，把手放在父亲的手上，说道：“我的手可给冻坏了。”
“这没什么，”容德雷特回答，“我的手要比你的手冰冷得多！”
他的太太大声地嚷道。
“你呀，无论什么，总比别人强！连遭的罪也比人家多！”
“住口，你这个笨婆娘！”容德雷特喊起来。
他太太见了他那副凶相，就不敢再吭声了。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大女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正从斗篷里抠泥巴；小女儿正在哭泣；容德雷特太太双手搂住小女儿的头，连连亲吻，同时低声对她说：
“我的小宝贝，求求你，别哭了。再哭，你爹又会发火了。”
“不！”容德雷特嚷道：“正相反！大声哭吧！”
接着，他又对大女儿说：
“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来！万一他不来可怎么办！我浇灭炉子、打碎玻璃，这可就白折腾了。”
“还白伤了小妹呢！”他太太咕哝着。
“住嘴，老乞婆！”他又说道，“这破房子，这鬼地方，冷得都能冻死狗。那老头不会是不来了吧！他究竟在干什么呢？到底来不来？那畜生也许把地址忘了！我敢打赌，那个老牲口……”
这时候，门口有人敲门。容德雷特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将门打开，用无限讨好的口气说：
“请进先生。哦！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
破屋门口出现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
马洛斯一见到那位姑娘，顿时觉得破屋中一亮。
的确是她。就是公园的那位姑娘，还有那位老先生。
马洛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的心呯呯直跳。
她依旧那么漂亮，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往屋里走了几步，把一个大包放在桌上。
“这里有一些衣服，全是新的，送给你们。”她轻声地说。
“见鬼，我要的是钱，他给衣服干什么。”容德雷特在心里骂道。不过他看见那位老先生正用悲伤的眼光看着屋子，忙凑了上去，对老先生说：
“先生，我们快要活不下去了。不但没有吃的，连生火的煤也没了。天太冷，我们又没衣服穿，唉！”
“爸爸，他们真可怜。”那位姑娘对老先生说。
“是啊。”容德雷特又接着说：“我老婆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我的小女儿在工厂里被机器轧伤了手，可能要锯掉一只手呢。我们没有钱，已经欠了一年的房租。再不还，房东就要将我们赶出去。”
“一年房租多少？”
“六十法郎。”
老先生在口袋里掏了掏，只摸出了五法郎放在桌上。
“才五法郎。”容德雷特不禁有点失望。
老先生对他说：“刚才只带了这么点。您最迟要到什么时候交房租。”
“就在今晚。”
“那好吧，我六点再来。”
老先生说完，又把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大衣送给了容德雷特。然后，他挽着姑娘的手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