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漠请薛清将消息放出去,委婉的回绝对方后,便到了除夕,除夕夜,薛漠去薛家祖宅与薛家族人一起祭祖后,便回到侯府与阿七一起守夜。阿七生病并未跟着去祖宅祭祖,当然,即使她没生病,那也会对外称病不去的,她,本就不是薛家人,其实说实话,阿七至今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长兄姓赵,可她不是赵家人,薛漠姓薛,那是因为他已经被过继到已故承恩公薛景名下,是他的嗣子,而阿七的生父戚元隆,早就不要她了,所以,阿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薛漠与阿七一道守夜,顺便把心中打算与阿七说了,这世上,也就阿七与他是同命相连,对于薛漠想在外建个根据地,阿七觉得很好,虽然有些对不起燕帝兄长,但他们总不能永远靠着他。至于那个抢个美男子什么的,嗯,阿七可以留作保留选项里。
转眼到了初三这天,薛漠拜别燕帝薛太后,师长颜平薛族长薛清等人,带着兵马离开了。阿七没有去送,其一是他们已经在家告别过了,其二,在她看来,薛漠是要去开拓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地盘,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病好后,阿七跟着众人去观了十五的元宵灯节,便如一般都学子那样,收拾收拾,与薛清一道回学院读书去了。与之前读书一样,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阿七莫名其妙的觉得,明明是同样的史书,明明带着他们复习的还是那位夫子,可阿七却从那字里行间看出了许多丑恶,比如说这郑伯克段于鄢,第一次看时,还道这郑伯倒霉,遇到这样的母亲弟弟,后来金老讲解,才惊讶发现,郑伯的老谋深算,一手捧杀,玩的贼溜,和母亲闹翻,却最终又想办法和好,可此时看了,却又有些不同了,遂为母子如初,郑伯似乎一开始就被母亲厌恶吧?这,初字,用的颇为玩味。
就在这种不咸不淡中,时间到了二月下旬,一日,还未到阿七平日去给薛太后请安的日子,薛太后却派人来把阿七与薛清两人召唤去了。
“姑母,您是不是想我了?看,我给你带了庙会外的精巧玩意儿。”阿七拜见薛太后后,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土陶娃娃,这土陶娃娃做的憨态可掬,朴质可爱,到有几分趣意。
“阿七你找来的玩意真是像你一般可爱。”薛太后打趣阿七一番,转头看向薛清:“我有事问你。”
薛清立刻站起拱手而立:“请姑母吩咐。”薛清是随薛漠阿七二人喊薛太后的,薛清虽与薛太后血缘已远,但却受薛太后青目。
“快坐下,起来做什么,就是想向你打听个人。”
“姑母请说,但凡我知道的,必定告之。”薛清从善而流,坐会座位。
“你在南梁多年,认不认识林殊?”
薛清闻言一愣,遂道:“自然是认识的,金陵有谁没听过林殊的大名呢!”
“我是问你和他认识吗?他的情况如何?”
“认识,不过是点头之交,您知道的。”薛清言下之意便是,那时七皇子顶用薛浅之名,行事比较低调。
“哦,那他为人如何?家世如何?”薛太后的话已经问的很明显,明显的连正在吃点心的阿七都停下来,然后,继续吃点心,就当没听见。
可薛清瞟她一眼后发现,阿七的耳朵,似乎已经竖起来?
“林殊之父林燮乃是姑苏林氏一族,母亲是南梁梁帝之妹晋阳公主,林殊有两位姑姑,大姑姑入宫为宸妃,生皇长子萧景禹,封祁王。二姑姑先嫁王氏,丈夫去后,由林燮做主,改嫁戚氏……”薛清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因为他想起来林燮的二妹,嫁的好像是阿七的亲爹戚元隆,薛太后曾经的相好,戚氏家族多勇猛之将,当年戚元隆的亲爹就是个力敌三军的将军。果然,薛太后已经想到那个戚氏是谁。
“怎么哪哪都有他!”薛太后虽是在骂人,可阿七却听出一股娇嗔的味道。
薛清似乎没听出来,继续讲道:“林氏人烟并不繁茂,林燮这一支已经三代单传。林燮现在乃是南梁最精锐部队赤焰军主帅,林殊乃是赤焰少帅,性情飞扬,然绝顶聪颖、文武双全,风头之劲遍地王孙的帝都金陵亦无人能及。十三岁入赤焰,沙场之上薄甲银枪、奇兵绝谋、纵横往来、未尝一败。”薛清说完,看着阿七,薛太后同样笑望着她。两道如此火热的视线让阿七不得不抬头回应。不过,阿七的问的方向有点偏。
“祁王?十二郎兄,该不会是那个为王翠翘父亲翻案的那位?”
“若我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位。”薛清点头道。
“噫~!这林殊家世居然显赫。”阿七此话一出,薛太后与薛清都听出言下之意,这么好的郎君,怎么还没订婚?又这么可能来娶自己呢?阿七虽然对薛太后说要嫁一个绝世好男儿,可当这绝世好男儿在自己眼前时,阿七也有自知之明,觉得齐大非偶。
“你是觉得你自己不够好?”薛太后翻了翻眼皮。
“怎会?!”阿七连忙摇头,可面上的犹豫却没有去。
“阿七,莫把自己看低了,想想你曾经做过的,不比苏武差!”薛太后笑得自信飞扬。
阿七抬头看了一眼薛太后,又复低下头去,没有反驳,心里却在想那王翠翘之事,若她是个男子,或许结局并非这样被赶出门去,而是会被举孝廉出仕,甚至会成为像董永那样被千古传颂的孝子。自己这事,还真说不好,再说,这事能说出去吗?!
阿七无法,只得岔开话题,“姑母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男子,必定门槛都给媒人踏破了吧?”
“对呀,自是这样的,”薛清笑着说道,“这林殊也是极为骄傲的,加上是晋阳公主独子,又聪明又讨喜,太皇太后也很喜欢他,在婚事上,他十分倔强,要对方达到自己的三个标准。”
“什么标准?第一,文采好,第二,武功好,第三,长的漂亮。”薛清说着便打量阿七,他发现,阿七这样貌也是极不错的。
“这样的女子有很多吧?”
“可在南梁不多啊,就一条武功好就刷下九成的人,剩下那一成的,能文的,不一定长的好,长的好的,也不一定文章做的好。若是文武略通的,那还好找,可他偏偏要找那种文采达到可以去写官府行文的,武功能和他对打的人物,真真为难人。”
“那你觉得我文采如何?武功如何?相貌又如何?”阿七被林殊的条件给逗笑了。
“你文采还不错啊,你以为你真是举荐举荐就能进乙院二班?你这武功要是还不好,那这世界上就没好的啦。再说说你的相貌,我们薛家自古就多美人。”薛清最后这句话成功的逗笑了殿中两人。
笑完,阿七转头问薛太后:“好啦,姑母,这样的事随便想想乐一乐就好啦,免得该闹笑话了。”阿七始终觉得,“我和他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