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摸出两个拇指大的药瓶,倒出两粒青色的逍遥丸,塞到林殊口中,药丸入口即化。
阿七速度极快地用一把哑光的匕首,划开林殊的盔甲衣服,把他身上被烧焦之肉尽数挖去,任紫色的血流出后,方拿出青痕膏薄薄的在伤口上抹了一层,可即使阿七极力地减少用量,又从他身上搜出自己送他的那瓶,还是不够用,只好用了次一等的凝血散。做完这些,方用自己的斗篷把赤身裸体浑身是血的林殊包裹住。
而做完这一切,不过是两盏茶时间,惊呆周围的人。几人见阿七要把人扛在肩上,就要去爬那山壁,立刻去拦,直言做个软兜把人抬上去就好,阿七听了,觉得此言甚好,便由着他们去做软兜。
待阿七上去,其中一个便去把林殊的盔甲宝剑等事物收到自己披风里,打包好。“等会我们做完事,给薛郎君送去。看样子,薛郎君认识那个将军。”其他几人点头称是。
梅岭整个战场,南云军用了足足十天才打扫完,除了还活着的赤焰残兵,所有死去的人,除了身上的盔甲,值钱的东西都被南云军搜刮干净,所有财物都被集中到中军账房处,等军中的账房为大家算出战功后发放。南云军在去搜死尸上的财物前,被黑熊营的人好好吓了一顿,告诉他们靖北军军规规定的贪污下场,又说了好好做完事会得的好处等等,把南云军士吓的够呛。
对于看到同袍尸首被搜捡,活着的赤焰军士兵干怒不敢言,在医疗所见到受伤较轻的卫铮时,纷纷上前让卫铮拿主意,卫铮只得前去求见薛漠,请薛漠手下留情,不要这样对待他们。
薛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与他去了医疗所,令属下把帐篷侧围全部去了,令每个帐篷里正在疗伤的人都能看到他。
“我是薛漠。”早被靖北军一连串动作弄晕的赤焰军残兵诧异地看着站在卫铮前面那位英俊将军。他一开口说了自己是谁,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
“我问你们,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该说什么。
“前两天,我看到南梁的榜文,说赤焰军参与谋逆,你们是叛军。”
“冤枉啊!!”其中一个赤焰士兵大声悲呼。
“我们赤焰世代忠于大梁,怎么会是叛逆!”
“我们冤枉,我们冤枉......”
众人纷纷悲戚喊冤。
薛漠抬手做了一个让他们安静的手势,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我知道你们赤焰军冤枉,可是事实上,梁帝已经盖棺定论,定下你们是叛逆。”
此言一出,薛漠便听到了抑制的哭声。
“我刚刚问你们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能有人回答我吗?”
赤焰众人沉默地看着他。
“对我来说,你们现在是我的俘虏。”薛漠戳破了一个他们不想承认的事实,他们现在只是北燕的俘虏。
“刚刚有人请我不要搜去你们赤焰军军士的遗体,你们觉得,我是在羞辱他们吗?告诉我,是不是?!”
“是!”双目含泪的卫铮大声喊了出来,“对!我们现在是您的俘虏,可以任由您处置,可是他们,他们是为国战死的英雄,请您不要这样对他们!”说着,卫铮便跪了下来,向薛漠请愿:“求靖北王给他们个体面吧!”
“求靖北王给他们体面!”赤焰军军士拜倒在地。
“好奇怪,难道我没有在给他们体面?!”薛漠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
“南梁与我大燕白事风俗大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此的阿七开口,她用了内力,虽声音不高,但却使得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哦?说说看。”
“南梁风俗,要对逝者厚葬,越多金银珠宝越好;而我大燕,实行简葬,越简单越好,最好身前喜爱的物品都留给后人。”阿七似对薛漠说,又似对在场的赤焰士兵说。
“兄长确实是给了赤焰军体面,留了随身的盔甲入土,或许你们要的体面还不够,但你们知道我大燕最强的铁鹰骑是如何下葬?”阿七问在场的众人。
“还请薛公子解答。”卫铮拱手问道。
“铁鹰骑士兵战死后,只做中衣下葬,不带任何陪葬物,随身战甲、武器、战马,若家中有愿意继承铁鹰骑职位,并能通过入选考核,便会把那战甲、武器、战马优先继承。战甲沁过亲人前辈的铁血,我们继承他们的战甲就是继承他们的铁血意志;武器为保家卫国而挥舞,继承它就是继承保卫国家的决心!每位铁鹰骑死后,便会被供奉至靖北忠义祠中,死后所得抚恤及随身金银都会送到其家眷手中。”阿七顿了下,看到赤焰士兵眼中露出的不可思议及敬佩,心知不会再出事了。便继续道:“他们身上的财物,是作为丧葬费收取的,靠你们这些人,可不够给他们收殓的。难不成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不能入土为安,被这山中野兽啃食么?!”
赤焰残军忽然沉默了,最后还是卫铮开口:“请靖北王为他们好好安葬吧,此事是我们不是,对不住了。”卫铮说完,对二人叩首。
“起来吧,我之所以来多管闲事,救你们一命,不过是看在我家小妹份上。不过,你们作为我的俘虏,等伤好后,需在靖北为我做上三年苦工,三年后,你们要回南梁还是继续留在我靖北,都随你们。”薛漠说完,转身走了,此刻他面上虽是不显,但其实他是很想要他们留下,这是些可是些百战老兵。薛漠默默地想,若能为我所用,那可是极好极好的。
其实铁鹰骑之所以如此薄葬,其一是北燕确实崇尚节俭,简葬,其二此举可凝聚军心,其三,这个不得不说的是靖北其实很缺钱,靖北军的战甲兵器很贵,不能这样浪费......
十日后,薛漠令人把死掉的人分别埋到三个大坑中,一个立碑上书:渝国皇属军;一个立碑:梁国赤焰军;最后一个上书:梁国北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