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David飞回了美国。
有一次我死皮赖脸的跟着司空巷去约会,见过David一面,果然是个身材健美五官端正的帅哥。笑起来像司空巷一样,腮边有浅浅的梨涡。他的离去,不仅对司空巷,对全上海审美正常的姑娘们都是一大损失。
David离开后的几天,司空巷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的调整睡姿,后来干脆坐起来冥想。有时候她会像叫魂一般轻轻唤我:“大葱,大葱你睡了没?”
我闭着眼睛嘟囔一句:“你又失眠了?”
司空巷幽幽的说:“本来吧,我决定不去美国,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没想到他一离开,我这心里刚建好的高墙就像豆腐渣一样倒塌了……本来我觉得我挺坚强的,没想到这么脆弱……他走了我才知道我爱他爱得那么深……人为什么那么贱呢,在的时候太习惯了就不当回事了,走了才发现他把我的大部分心思都带走了……怎么办,没有他我怎么办?”
说到这里,司空巷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我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爬到她床上抱住她说:“慢慢会好的,一开始肯定觉得心里空,再说他会回来看你的嘛。”
我帮她擦干眼泪,哄着她躺下来,拍拍她的背说:“乖,睡吧,有我在呢。”
我回到床上,反复想着一些张剑南离开我我会怎么样、我离开张剑南张剑南会怎么样的无聊问题。直到司空巷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还在辗转反侧。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张剑南盯着我说:“你熬通宵啦?怎么那么大的熊猫眼?”
我用筷子扒拉着菜说:“David走了,我没睡好。”
张剑南猛的用他的筷子夹住我的筷子,说:“怎么回事啊,什么情况啊,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精打采的说:“我失眠了。”
张剑南激动地说:“他走你失什么眠,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四肢发达的肌肉男了吧?”
我无所谓的说:“长那么帅,还不让人喜欢了。”
张剑南抓住我的手腕,说:“丛无,丛大无,你是不是在耍我,那可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
我看到他眼里的紧张,嘿嘿一笑,得意的说:“你说,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很想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萎靡不振?”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发神经了。”张剑南说。
我不依不饶的说:“会不会?会不会?”
“会。”张剑南放下筷子,装腔作势的说:“到那时,我的人生顿时失去了色彩,余生将在一片灰暗中度过。此生将不再对其他任何女子动念,犹如一副行尸走肉,苟活在这世界上,却再也体会不到人间冷暖和四季变迁……”
我打断了越来越恶心的张剑南,说:“行了行了行了,邻桌的都被你恶心到了。”
张剑南问:“哎那你为什么没睡好?”
我叹一口气说:“David走了,所以司空巷失眠了,大半夜的找我谈心,谈完了她睡着了我却失眠了……她整天没精打采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表面上真看不出她这么脆弱的,像个女战士一样。”张剑南说。
过了一会儿,我说:“哎对了,穆子阳开学了,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兴奋的说她们学校有多大多大,牛的是图书馆里面居然有KTV!她还叫我过去找她玩呢。”
“那我们这周末去呗,好久没和她斗嘴了,想她啊。”张剑南说。
我夹了一块牛肉放在他碗里,说:“放心,保证带上你。”
穆子阳在交大的闵行校区。我们去的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加上闵行区偏郊区,感觉天特别蓝,云特别白,心情特别舒畅。
我们站在交大的门口朝里看,果然一派芳草茵茵、地广人稀的好景象。我们看了门口的校园指示图,发现这个校区基本上是理工科的聚集地。我扫视了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们,严谨治学的神情跃然脸上,我忽然找到了大学时的感觉。
张剑南碰碰我说:“虫子,你哪天觉得在上海美女面前自卑了,可以到这里来找自信。”
我斜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我就这水平吗?”
这时候我看到穆子阳骑着自行车冲过来,一只手放开车把高高的挥舞着,兴奋的叫着:“丛无,张剑南,我在这里!”
我正想夸她“车技不错”,就见她跟另一辆自行车掐了起来,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倒车声,两个人都华丽丽的摔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跑过去扶起她:“没事吧没事吧,伤着没?”
木子阳揉着屁股说:“哎哟哟,摔着屁股了。”
张剑南在一旁幸灾乐祸:“以这种架势迎接我们,隆重了些,隆重了些。”
木子阳郁闷的打了张剑南一拳:“去你的!”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没事吧?”
我们齐刷刷的回头,这时我们才注意到那个同时摔倒在地的男生,他已经站起身,扑打着身上的尘土不安的看着穆子阳。
张剑南说:“你看她像有事的样子吗?”
我哈哈笑着悄悄对穆子阳说:“天地为证,我们可是看清了过程,人家好好的骑着车,是你拐弯不看车,硬撞上来的。”
穆子阳揉着屁股嘟囔着说:“我也没想推卸责任啊……”然后抱歉的朝那个男生笑笑说:“是我不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再见啊。”那男生说着,在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骑车走了。
张剑南厚脸皮的说:“幸亏我们人多势众,尤其是有我这种肌肉型选手,不然穆子阳你啊,难逃一骂啊。”
我笑着拍了下张剑南,说:“你就闭嘴吧你。”
穆子阳把自行车把塞到张剑南手里,说:“你给我推吧,我这骨头要散架了。”然后斜觑着打量我们说:“哎呀呀,真高调啊,情侣衫啊,不好意思啊我才发现。”
张剑南激动地说:“是我买的,有眼光吧,有审美吧!”
穆子阳懒得理他:“什么衣服上了你的身,也就那么回事吧。”继而拍了一下脑门说:“对了你几天前去浙江出差,问我丛无的尺码什么的,不是就买的这件衣服吧?”
“阳姐就是冰雪聪明。”张剑南说。
我插嘴道:“怪不得买的那么合身,原来是有后援啊。”
穆子阳说:“你自己问丛无不就得了。”
张剑南装作害羞的样子说:“人家不是想给丛无一个惊喜么。”
穆子阳搓着胳膊说:“咦,受不了了……你马上消失,我要和丛无说说悄悄话。”
张剑南跨上自行车,临走时不忘警告一句道:“不要说我的坏话哦。”
我和穆子阳在思源湖边展开了思想汇报工作,我主要汇报了我和张剑南的各种摩擦,上班的繁琐和疲惫,职场的利益冲突和勾心斗角,还特别提了一下年轻英俊的男上司Ross。
“就是当时和你视频面试的那个?”穆子阳问。
“对对对,记性不错嘛。”我说。
“帅哥我当然记得……打探打探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给我留着。”穆子阳说。
“又不是蛋糕我想留就留。我们办公室的单身未婚女青年可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呢。”我说。
“哎,我怎么就没有桃花运呢。我们专业的又是一群歪瓜裂枣。”穆子阳抱怨道。
“选择了这一行就别抱怨没帅哥,选择了高智商就别奢望好皮囊。”我说。
“你知道吗,前两天徐阳还给我发短信了。”穆子阳说。
“徐阳?干嘛啊?”我问。
“他结婚,问我去不去。”穆子阳说。
“他脑子抽筋啊!”我忍不住骂道,“你怎么说的啊。”
“我想祝他早生贵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太毒了,我没那么恨他;祝他爱情甜蜜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吧——又太假了,我被甩了还要心无旁蒂的祝福他,我做不到。我编辑了半天短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回了。”穆子阳回头看了看我一副哀怜的眼神,说:“受不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着呢。我早走出他的阴影了,他对我就是空气。”
张剑南用一条腿撑住自行车,在湖对面喊道:“你们悄悄话说完了没有,我要饿死啦,阳姐请我吃饭,现在!马上!”
穆子阳一边回道:“没问题!”一边站起身看着不为所动的我,说:“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