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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懊悔的父亲

(4日,星期六)

今天,督学亲自来我们学校发奖。第一节课快下课时,督学和校长一起走进教室,在老师身边坐了下来。

督学是个白胡须绅士,穿着一身黑衣服,他与老师互相耳语了一番,就站起来大声宣布说:

“代洛西的品行和功课都名列前茅,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公认和喜爱,荣获一等奖!”

督学宣布后,便叫代洛西走上讲台领奖。除奖章奖证外,还有钢笔、文具盒、书包等奖品。全班同学都向他投以祝福和钦佩的目光。

接下来是发二等奖。这时督学和校长、老师全都站起来在轻声议论着什么。全班都鸦雀无声,静候宣布。

大家正在猜想着得二等奖的是哪些人,督学突然大声宣布:

“普皮尔、皮特罗、泼来可西,二等奖!他们的作业、功课、书法和操行也都很好。”

听了督学的宣布,同池们都把目光投向泼来可西——那个遭到父亲虐待的孩子。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比自己得了奖还快乐。泼来可西站起来,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是他第一次得奖,似乎有点慌了。

“到这儿来,泼来可西!”督学喊他。

泼来可西离开了座位,走到讲台跟前,仍然低着头,想躲避督学的目光,但那双抑郁的眼神已经把他忍受的种种委屈都倾诉出来了。

督学把奖章给他戴在颈上,十分亲切地对他说:

“泼来可西,今天我把奖章颁给你,是因为你不但学习刻苦,功课很好,而且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你还是父亲的好孩子,虽然你有一个不合格的父亲。”督学说完,用手摸了摸泼来可西的头,然后让他回到坐位上。

放学的时候到了,我们班比其他班出来得要早些。刚一出门我就看见传达室里有一个人,他就是泼来可西的父亲。他还像往常一样面色苍白,样子可怕,头发从额上盖下来,遮住了眼睛,帽子歪戴着,腿也站不稳。

老师也发现了他,就拉着督学站在一边耳语了一阵,督学点了点头,立刻找来泼来可西,拉着他的手向他父亲走过去。泼来可西一见父亲,仍吓得浑身直发抖,硬着头皮随督学来到父亲面前。有几个好奇的学生也围了上去。

“你是泼来可西的父亲吗?”督学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问候铁匠,就像跟老朋友讲话。

不等铁匠回答,他又接着说:

“我很为你高兴,你的儿子超过全班54个同学,得了二等奖。他的作文、算术和其他功课都很好。他勤奋刻苦、文明礼貌、心地高尚。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他受了再大的委屈,吃了再大的苦头也不吐露一声。他的高尚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喜爱与尊敬,大家都愿意与他交朋友。你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感到骄傲吧?”

铁匠张口站在那儿听着。他一会儿望望督学,一会儿望望校长,又看了看低头颤抖着的儿子,好像直到这时才明白了什么。他一向虐待孩子,而孩子却一直忍耐着,还在处处维护他。

他感到深深的懊悔。最后他的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种无限的爱,他伸过手去一下抱住儿子的头,把他搂在自己的胸前,眼里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我从他们父子身边走过时,约泼来可西星期四和卡隆、克洛西一块儿到我家来玩。其他同学也都向泼来可西点头,用不同的动作对他表示友好。

他的父亲——铁匠,惊讶地看着我们,他的手抱着儿子的头,而他的孩子此刻正靠着他的胸口幸福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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