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收拾了桌面,很快又下去了。
孙岩见她一走,立马哥俩儿好的搭着左慈的肩膀耳语道:“你可别放任个娘们儿爬到自己头上去,那像个什么样子!不过是个贱命的婢子罢了,玩玩儿也就算了,若是以后娶妻成亲了,你正房见了她,还不得想歪了去!?”
左慈只是笑着不说话,但心里却知道,这孙岩讲了这么大一堆,最重要的不过是最后一句罢了。
只是听着他这口气,似乎是恭亲王已经对她动了心思?不至于吧,她一个平头百姓,恭亲王还真能看上她不成?!
左慈心里头思量着,两根手指头一撮,眯着眼睛暂时先将此事放下了。这毕竟不是最重要的事儿,且可延后再说,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如何想着法子教恭亲王一伙接受了她才好。
更何况,有孙岩这么一个虎视眈眈的人在旁边,左慈也不好多想。当下笑着问他,“孙公子今日作何打算?”
“自然是找你来喝酒的。”说着用手拍了拍桌上那一大坛子酒,语气中还颇有几分炫耀之意。“这坛子里头的可是好酒,五十年的女儿红!若非是用了大力气,只怕是还得不到这坛子好东西呢!”眼神中倒是有几分唏嘘。
左慈晓得他除了练练功夫之外,生平所好就只剩下“酒”这一样,故而只是应他的声笑了笑。“孙公子可真大方,如此好酒也能拿出来与人分享……要我说的话,还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偷偷喝了算了。”
“嗨!一个人喝酒那算什么,怪无聊的!总是要和兄弟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才能算是人生一大美事不是?”孙岩摆摆手,显示出他对左慈所说的不赞同。
左慈笑而不语,只是心中却在揣摩着这孙岩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的,但有那么几个瞬间,左慈却觉得他是粗中有细,很是微末细小的地方也未必会逃过他的眼睛。
再加上他的种种行为,总是让左慈觉得,其实孙岩是个从军队里头出来的人。
恭亲王府里头有这么个人物吗?还是只是门下一个不起眼儿的门人?只是瞧着气势又不太像……
想来唐笑已经大约知道了孙岩的身份,还是等着晚上再找她问个清楚吧。
孙岩非要拖着左慈一道儿喝酒,推脱不过,左慈只得苦笑着端起碗来。幸好这许多年来有练过酒量,否则这会子还不得出什么大事!?要是被识破了女儿身,只怕就得功亏一篑了。
孙岩本身的酒量自是极好的,他总是来找左慈喝酒,心里头自然也是有些小算计的,不过来个十回总有那么八九回是被婉拒掉的,好不容易凑上今天左慈被说动了,他心里自然激动一番——这小子可算是答应了!他自个儿都快被说烦了!
在孙岩眼里头,要是个男人不会喝酒、两三杯就倒下的,那根本算不上是个大老爷们儿,和个娘们儿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也看不大上那种总是婆婆妈妈、顾左右而言他的性子的,只是每次左慈的借口都找得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把骂娘的话往肚子里吞——说不出口啊!人家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做,又是一脸为难分外抱歉的表情。要不是自个儿心里头一直有个谱,他还真看不出左慈这是故意推脱呢!可他要是再纠缠下去,丢脸难看的就成了他了!人家会说:瞧瞧那个孙岩,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家伙,人家都有事儿要忙,偏他还死活纠缠着,真是不要脸的。
他一个男人,还丢不起这么婆婆妈妈的脸……
左慈眼见着孙岩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紫,也不知他心里头想了些什么。举起瓷碗同他碰了下,“前几次孙公子也邀请过在下,只是不巧遇上在下有事儿。今日为了赔罪,便同孙公子所说的,来他个不醉不归吧。”
孙岩回过神来,“还叫什么‘孙公子’啊,咱们俩都已经这么熟了!你我年纪相差也不大,我托大便叫你一声‘弟弟’了,你看如何?”
左慈嘴角含笑,“盛情难却,那弟弟也不推辞,腆着脸便称您一声‘孙兄’了。”
孙岩哈哈大笑了起来,蒲扇般又大又厚的手掌拍在左慈肩上,剧痛之后却是一阵麻木,疼得她暗自呲牙。感觉有些肿了,别说,没数还青了呢!
他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劲儿!?还老往她肩上招呼……不会是借此泄愤吧?
左慈越想越有可能,看着孙岩的眼神里参杂了些不怀好意。等着,早晚收拾你!
*
孙岩是个豪爽的人,一旦和人喝上了……咳咳,除非是醉倒了,否则很难停下来。
左慈醉眼朦胧的将趴在桌子上的孙岩推倒,眼看着他“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撞得几个空酒坛子咕噜噜一阵滚动,还激起了地板夹缝间的一阵薄薄的灰尘。她笑了。
开玩笑!你家小爷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么!想等小爷喝醉了好搞什么坏事儿?呸!做梦去吧你!看小爷不喝死你!!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只手撑着桌子,左慈用另一只手将滑落在胸前的发丝揽到身后去,朝着门外喊了声:“来人!”
叶孤鸿闻声推门走进来,第一眼先是看见了满面绯红、眼波流转的左慈,再一眼,瞧见了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孙岩,原本就已经黑漆漆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不少,但心里一想到孙岩这么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居然被他家身娇体弱的主子给喝倒了,心里止不住的就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来。
“孤鸿,孙兄他醉了,你就招人将他送回自个儿的厢房去吧。”左慈转身朝着床铺走去,脚步有些虚浮,看的叶孤鸿心惊胆颤的。还孙兄,他担得起主子的这一声“哥哥”么他!?
“奴才省的了。爷,您先躺会儿?奴才待会儿教唐笑给您送碗解酒汤来罢?”
左慈迷迷糊糊的听了叶孤鸿几句话,又胡乱的点头应了。没一会儿酒意上来了,她翻了个身子,这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