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锦鸾，她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瞪着她们两个的锦鸾，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走了过来，一把将丑蛾儿扯了过去，不悦地道。
“我累了，还不赶紧铺床！”
这是一间不大也不算太狭窄的房间，有两个柜子，两张桌子，两张椅子，两张床，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没有一点装饰，简单得很。
显然，是要两个人一起睡的。
丑蛾儿虽然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也有一点了解她的脾气了，看起来虽然凶巴巴的，但，其实心里待自己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地救自己了。
所以，虽然锦鸾的语气不善，她也没有生气，只抱歉地对孙可芰笑了笑，就打开了发的铺盖，开始铺起床来。只是，她以前大约是不怎么做这些事的，动作并不怎么俐落，铺的床也不是很平整，她把床单往这边拉拉，那边就又少了一截；那边拉拉，这边就又少了一截。
最后，锦鸾骂道。
“笨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伸手拉住了床单的一边，示意丑蛾儿拉住了另外一边，果然，立马就平整了。铺好了床，锦鸾又命丑蛾儿去打水，她梳洗过后，跳上床睡觉了。早晨起来得太早，她还犯困呢。睡之前，不忘凶巴巴地警告其余三人。
“我睡觉的时候，不准发出声音。”
孙可芸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另外一个女孩，丑蛾儿依稀记得叫柳九儿的，只在一边安静地笑笑。
锦鸾睡了，丑蛾儿却没有什么睡意，孙可芸、柳九儿也是如此，孙可芸就悄悄地指了指外头，丑蛾儿、柳九儿会意地一笑，往外头走去。
一出去，一阵冷风刮来，几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这一日的天气其实不错，日头是少见的红彤彤地，不是冬日常见的惨白，只是，风略有些大，地上的积雪又厚。正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再暖的太阳也趋散不了这由于雪化带来的寒意。
丑蛾儿就将双手放进了袖笼里，跺着脚。
孙可芸倒是不怎么怕冷，脸上红扑扑地。柳九儿的身子看着有些单薄，一出来，本来略有些淡的嘴唇一下子就变成了乌青色。
孙可芸的话最多，这时，也是她先开口。
她笑嘻嘻地道。
“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哦，对了，这个九儿姐姐，姓柳，比我大一岁，今年八岁，你呢？”
“我叫苏蛾儿，不过，我姨娘都叫我丑蛾儿，你们也可以这么唤我。”
“那多大了？”
丑蛾儿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孙可芸提高了声音，不可思议地问道。
“哪有人会连自己多大也不记得的，又不是傻子。”
“可芸……”
柳九儿就拉了拉孙可芸的袖子。孙可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就伸手拉住了丑蛾儿的手。
“我不是说你是傻子，只是一时……，你不要生气啊？”
她担心地看着丑蛾儿。
丑蛾儿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的事都不记了，就只记得最近几天的事情。”
孙可芸同情地看着她。
三人在外头说着话，屋子里头已经入睡的锦鸾却皱着眉头不安地翻滚着，明明是严寒的冬日，她的额头上却浸出一层密密的薄汗，随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这样的神情维持了好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眼里先还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似乎略略清醒了些。
接着，她跳了床，也没有穿外衣，就这样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丑蛾儿正听孙可芸眉飞色舞地讲她们家里、村子里的一些趣事，边听边笑；这些事柳九儿大约是早就听过了的，只在一边抿着嘴儿，听得却没有丑蛾儿这么入神。
这时，孙可芸正讲到他们村里的鸡接二连三地神秘失踪事件，村里的人都在暗中猜测究竟是谁做了这种缺德事，先是怀疑不务正业的二癞子，他总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又说四婶家这几天家里都飘出了鸡汤味，四婶家的条件可不好，以前可是一年到头闻不到肉味的；又说孙大牛家也似乎有些问题，就他家的鸡没被偷过……
孙可芸讲得绘声绘色，丑蛾儿听得入神，见她停住不说了，就问。
“后来呢？”
“来来……”
孙可芸正要说，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三人回头，只穿着白色里衣的锦鸾面色有些苍白地站在门口。
丑蛾儿就问道。
“怎么起来啦？吵着你了吗？”
锦鸾看见笑着的丑蛾儿，那仿佛浸到骨子里的寒意就渐渐地褪去了，她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的脾气可真差。”
孙可芸耸了耸鼻子。
丑蛾儿替锦鸾辩解道。
“其实，她心地挺好的，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对丑蛾儿的辩解，孙可芸、柳九儿都抱以不信的眼神。
丑蛾儿惦记着刚才看到的锦鸾，气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也就无心再聊天，对孙可芸、柳九儿说外头有些冷，她先进去了，就匆匆而入。
丑蛾儿不在了，两个人有些冷清，孙可芸提议道。
“九儿姐姐，我们过去秀容姐姐她们那里串串门子吧。”
柳九儿安静地点了点头，两个人手拉手地去了隔壁。她们以前却是一起在元嬷嬷那里学了几天规矩，彼此之间虽不算太熟，却都是认得的。
只丑蛾儿、锦鸾两个却是后来加入的。
宫中选宫女虽是三年一选，现在并不是选宫女的时期，但是，除了年纪大些的宫女，宫中时不时也会补充一些年纪小的宫女，从小开始训练，这样的宫女花的时间虽然长些，但是，因为比起那些年纪大些进宫的训练的时间长，心思单纯，更忠心，倒是更受贵人主子们的欢迎。
这些小宫女一般会就近在盛京附近的地方采选，要求年龄不超过十岁，容貌俊秀，聪明伶俐，条件十分严格，但身价银子也比普通的宫女高，而且，以后有很大的机会在贵人身边服侍，因此，不仅一些需要用钱的贫平百姓会把孩子送来参选，就是一些不得志的小官吏、有野心无门第的富贾也有将女儿送来参选的。
能选入其中的，无不是在同龄人之中容貌、才智都过人一等的。
丑蛾儿、锦鸾同她们却并不一样。
当然，这个时候，孙可芸她们还并不知道。
丑蛾儿回了房，便见锦鸾已经进了被窝，背对着门口，没有吭声。在外头站了许久，丑蛾儿也有些冷了，就坐在床边，脱鞋子。
只听背后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丑蛾儿回头一看，正睡在中间的锦鸾向里又移了尺许，让出了大半的位置。
丑蛾儿一笑，钻进了被窝，头一沾枕，沉沉地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