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出去多久，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丑蛾儿正蹲在廊下洗衣服，锦鸾正倚在栏杆上，同她说话。九儿虽是大好了，但精神气儿还没有完全恢复，每日困倦得厉害，只在屋子里睡觉呢。
听见那又轻又脆的脚步声，丑蛾儿头也没回头，就猜到是可芸回来了，遂笑道。
可芸却是神秘兮兮地朝丑蛾儿、锦鸾招手，示意她们两个随她进去。丑蛾儿就将手用清水洗了，往裙子上擦了擦，站了起来。
锦鸾却拉住了她，道。
“你先洗着，我去听了一会儿同你说。左右她能有什么大事？”
“你去了，一会儿水冷了，又要提热水，我的胳膊可酸死了。“
说着，她皱了皱眉，几趟下来，这活计可也不轻。
丑蛾儿见了，忙伸手替她揉了几下胳膊。
“都跟你说了，用冷水洗也没有什么的。井水原本就是冬暖夏凉的，用不着另外加什么热水的。”
偏锦鸾不听，硬是去提了好些来。
“我爱提我的，关你什么事？”
锦鸾撇了撇嘴，把丑蛾儿按着坐下来了，她一个人进去了。锦鸾从来不喜欢做这些洗衣打水叠衣铺被的活计，平常都是丑蛾儿包了。可丑蛾儿洗衣服的时候，却是例外，锦鸾总是默默地替丑蛾儿提了热水来加在里面。
丑蛾儿晓得锦鸾是心疼她，不欲她冻着。
可是，井水冬日微温，洗得快些，根本就不冷。而且，也就那么几件衣服，没的提来提去的麻烦。
但丑蛾儿的这番说辞，锦鸾是从来不予采纳的，硬是坚持。
这不，从来也不怎么做活的人，胳膊可就受不了吧？
可芸的眼里流露出羡慕，丑蛾儿对锦鸾可真好，锦鸾，平常虽然又凶又懒，还爱指使丑蛾儿做事，但时间久了，就是心思没那么纤细的可芸也看得出来锦鸾其实是疼丑蛾儿的。只是她的表现方法有那么点与众不不同罢了。
丑蛾儿就更不用说了，又温顺又和气，身为妹妹，倒把锦鸾照顾得无微不至地，什么也不用她操心，从来不说什么抱怨的话，也从不与坏脾气的锦鸾计较。
可芸不禁想，若是她也有个姐妹一同进宫就好了。
丑蛾儿待她自然也是极好的，可是，再好，同她和锦鸾之间，似乎总是有些不一样的。那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把锁，将她们两个给牢牢地锁了起来。
“发什么傻？又有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了？”
锦鸾不耐地道。
对丑蛾儿她还温柔一些，对可芸、九儿她就没有这个耐心了，若不是看在丑蛾儿的份上，只怕她根本不会理会她们两个。
可芸经常有这样的想法。
听到锦鸾的话，可芸的嘴巴不满地撅了起来。这样的说法，好像她是个八婆似的。不过，被锦鸾的眼一扫，她又赶紧把嘟起的嘴巴放平了，嘴里已是自动一溜儿地说道。
“我方才去月圆姐姐她们那里玩，发觉她们好像都在做过年的活计呢。真是奇怪，明明美人娘娘那边的东西都已经完工了啊，嬷嬷这些天也没有交待什么特别的功课。怎么她们却都比以前还忙似的？刚才见了我，还把东西往里藏，不叫我看见呢。锦鸾姐姐、九儿姐姐，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说，年初六的时候，得到批准的宫女们可以在神武门外头会见宫外的亲人呢！莫不是月圆姐姐得了这个恩典？的以，现在赶着做点东西好带出去送给家人？”
九儿如此猜测。
这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锦鸾却摇了摇头，一口否定。
“这不可能，这种恩典哪里是轻易能得到的？听说这院里也就月娇以前曾经得过一次，那还是因为她月月考核第一，娘娘金口恩赐的，这份荣耀可是独一份的。月圆她凭什么同月娇比？”
背地里，锦鸾对那些年长的女孩子从来都是直呼名字，从不加上“姐姐”二字的。
锦鸾有她的骄傲，那些人样貌也好，才学也好，还有出身也好，有哪一项比她哟？哪里就配她称呼一声姐姐了。
虽然锦鸾对月娇也未必看得有多高。
但至少，月娇确有几分才学本事，月圆算什么？也配同她相提并论？若真是如此，嬷嬷们的眼睛只怕瞎了才会有这种事情。
这回，可芸也站在锦鸾的这边。
“应该不是，我瞧见了，也不止月圆姐姐一个这样，月红姐姐也是如此。我偷偷地也去瞧了其他人，好几个姐姐都是这样呢！”
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可芸的好奇心快要爆棚了。
锦鸾想了想，分析道。
“既然做了东西，定是要送人。如果不是宫外的家人，那就是宫里的人了。对了，她们定是在备送给嬷嬷们的年礼呢！”
锦鸾从这个角度一想，茅塞顿开。
除了这个理由，再不可能有其他的了。这么多人都这样做，也只有这个理由方说得通。
锦鸾这么一说，九儿、可芸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可芸哇哇大叫，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转。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现在做的话，肯定也来不及了。”
已经到了现在，就是想到了，也做不出什么大件了，只能做点简单的了事。这样一比，肯定会被比下去了。
可芸愁眉苦脸的。
“怎么办才好啊？”
锦鸾却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正所谓债多不愁，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她就出来了，把可芸说的话低低地学给丑蛾儿听。丑蛾儿一听，也觉得应该就是锦鸾说的那么回事了，不觉也动了心思。
“姐姐，我们也做点东西送人吧？”
“送给嬷嬷？”
锦鸾想了想，却是摇头。
“现在做已经晚了，倒不如想别的法子的好。再过几日，就要发钱了。你用那钱叫那两个小太监给你换点养生丸什么的，倒是不错的礼物。”
“这宫里头，什么也不及身子骨好重要。”
锦鸾如此打算着。
她们就算发了钱，估计也没有多少，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可是，那两个小太监对丑蛾儿倒好，差的东西，量他们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就是倒贴，应该也会给点好东西吧。
锦鸾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越想越觉得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