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面发生的事情,虽然刘武周等人严令保密,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时间,这场男女士兵的大对决,很快成为了善阳城,甚至整个马邑郡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特别是最后的结果,在说书人的口中,被编撰成各式各样的版本,广为传唱,而本次大放异彩的孟涵,则成为了马邑家喻户晓的人物。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处在风暴中心的孟涵,也因为接下来一系列事件,而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五日后的清晨,孟涵做到一半的好梦,被一阵密集的鼓点生生打断,一个多月的古代军营生活,他也基本辨认得出,这么急促而有力的,正是聚将鼓的声音。而此时,敲响聚将鼓的缘由,只可能是一个,那便是突厥大军兵临城下。
昭示战争的号角,并没有让孟涵这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生出太多的感慨,或许是身为一个魔法师的骄傲,或许是急于建功立业,改变男人命运的心思,或许是对身边同伴李世民,尉迟恭,甚至主公刘武周等人实力的信任。
走出自己的私宅,街上依旧行人如织,似乎并不比平日里少了许多,官道上,坊市间,酒楼里,处处可见与寻常一般谈笑风生,指点江山。平静的生活,仿佛并未受到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影响,而呈现出山雨欲来之势,三股冲天而起,直指苍穹的狼烟,亦不过是马邑境内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而已。
这个时候,新兵营是不用再去了,孟涵直接走到常规军营地,这个地方靠近城墙,虽然不算迟到,但他却是去的最晚的一个。刘武周,宋金刚等人早已全身披挂,立于烽火狼烟之侧,标下女兵也是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城头另一处,站着尉迟恭和李家姐妹,三人的表情倒是与平时没有什么变化,尉迟恭依旧慵懒,李世民依旧沉静,李元霸依旧……天真。
孟涵朝主公刘武周匆匆行礼后,便自顾向军营里面走去,如他所料,他的那帮手下,也早早的守在了那里,不知等了他多久。一眼望去,有几个人鬓发凌乱,眼圈微微发黑,显然昨夜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或许,对于将要到来的战争,有且唯一心怀忐忑的就是他们了,毕竟这是他们的“处男战”,之前对阵张伦的那次,只能算是意气之争。
见孟涵出现,几千双眼睛齐齐集中在他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虔诚,希冀,仿佛彷徨无计的灵魂找到了寄托,一种被认同的感觉油然而生。军队,果然是最简单的地方呢,要让你的属下对你心悦诚服,除开对实力的认可,还有就是——带领他们获得胜利。
前几日,孟涵无疑已经做到了这两点,打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女人,这可是他们这些受惯了欺侮,鄙视,嘲弄的男兵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有这样的统领,即将到来的对阵突厥之战,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呢。
看到因为自己而提升起来的士气,孟涵稍稍满意了些,但是,这一切……还远远不够。或许带领他们走上城墙,协助刘武周他们,打退前来攻城的突厥士兵,如果在连弩,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神兵利器”的辅佐下,并不算是一件难事,可是孟涵,要的可并不是这个呢。
更何况,昨天夜晚,李世民,这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子,特地告诉过自己,主公刘武周,已经因为那一战男兵营的实力,对他生出了忌惮。
看来,自己到底还是太大意了,不下于后世男人的勇气智慧,再加上女人天生的细腻、玲珑心思,绝对是不容自己小觑的存在。
不过,就算如此,眼前的机会,也不容自己错过的……
“喂,你们这帮男人,怎么还不上城墙呢,不会是害怕了吧。”能出入孟涵的营地,如自家后花园,能用这种奚落嘲讽,实际上却不带任何攻击性质的口气说话,能对孟涵千年不变的称呼为“男人”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打铁妹子尉迟恭了。
“那你怎么也没有去城墙上面呢,”孟涵转过头来,淡淡一笑,反问了一句,“不会是你尉迟恭也害怕了吧。”
“我堂堂五星武士怎么会害怕,”尉迟恭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说道,突然对上孟涵有些促狭的目光,知道自己上了当,但这里又不能动手,只得再哼两声,指着孟涵说道,“男人,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我一个人对你们男兵营所有人,看看谁杀的突厥兵多。”
“五星武士,和我们这一群男人打赌,难道你不觉得你有点以大欺小吗?”孟涵微笑着说,暴躁莽撞,受不得激,这才是真正的尉迟恭啊,那天偶尔出现的精明,希望只是昙花一现吧。
“我就以大欺小了,怎么地,男人,你就给一个痛快地回答吧,到底接不接受吧,”尉迟恭知道说不过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男人,也就没给孟涵继续发挥的机会,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你们这么多人对我一个,又何尝不是以多欺少,还有,你又岂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别恼,别恼,尉迟妹子,我答应就是了,”孟涵也怕当真激怒了她,这丫头,发起疯了,可是天老子也不管不顾的,“不过,我们男兵营自有自己的作战方式,今天的守城战,我们就不参加了,”接着,他转过头来,向前踏出一步,对自己的士兵高声问道:“听清楚没有?”
这就显出孟涵手下的素质了,虽然很多人,被孟涵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一阵发懵,但孟涵平日里可没有少对他们灌输绝对服从的观念,此时,一听到孟涵发问,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扯着嗓子喊道:“听清楚了。”
“很好,”孟涵冲手下摆摆手,满意地说,“现在给大家两个选择,第一,到城墙上去观战,第二,回营地,继续养精蓄锐,等待命令。”
男兵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司刚才的命令,居然是要他们放弃今天的战斗,不过他们是不会质疑自己的长官的。毕竟,这次作战的机会,本来就是孟涵给大家争取来的,否则……所以,他们近乎盲目地相信,孟涵如此的决定,一定大有深意。
倒是打铁妹子,此时见到孟涵把自己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向手下发号司令,很没存在感地一扭身,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快步朝城墙上面走去,同时抛下一句话:“姓孟的男人,你给老娘记住,如果你们牛郎营败了,你要输给我三百只鸡腿。”
……
孟涵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妹子,这时节还惦记着自己的鸡腿,不过,这样也很有趣,不是吗?至少相比那个表面上对自己和颜悦色,但实际上却对自己处处提防,事事猜忌的刘武周……现在大敌当前,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孟涵很快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跟着打铁妹子,上了城墙。
虽然抱定了主意,在今天的守城战中,做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但孟涵还是不准备真的回去睡觉。刘武周这个主公,固然不能算是明主,但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真的现在把关系闹僵了,对谁都不是好事情。
想到这里,孟涵走到城头帅旗下,对太守刘武周抱拳说道:“主公,末将有一个请求,希望给主公麾下全军都配上连弩。”
“哦?”刘武周诧异地看着他,孟涵的这个提议,她不是没有想过,连弩的威力有目共睹,若是装备马邑全军。则自己麾下战力,至少能够再上不止一个台阶。只是,连弩毕竟是孟涵为自己手下,男兵营这个特殊的存在所制,如果以主公身份施压,别说自己拉不下这个面子,就是那些女兵自己恐怕也不能乐意接受。
现在,孟涵自己提出来,她是乐得接受了,只是,能将这样的“神兵利器”轻易地共享与人,这个男人,刘武周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孟涵,难道他对自己真的忠心耿耿,抑或是……他还有更强更大的底牌没有揭开?
便在此时,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与刘武周的麾下以步兵为主的情况不同,突厥这样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几乎是清一色的骑兵。不得不说,同样数量的军队造成的气势,骑兵要比步兵大得多,地面上的震动,很快就传到城楼上面,惊得无数在城墙夹缝处栖息的麻雀,簌簌飞起,一时间,善阳城上鸟鸣羽落,好不热闹。
刘武周却依旧面沉如水,丝毫不为所动,淡漠扫了城楼下一眼,仿佛眼前的敌人不过是一群蝼蚁,这倒是让孟涵对她的定力有些佩服。
“不必了。”刘武周尚未开口,一旁的宋金刚,却是瞪了孟涵一眼,抢着答道,她几步走上城墙,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杆长弓,弯弓搭矢,朝着城楼下冲在最前面突厥骑士就是一箭。
“啊——”不多时,城楼下面一声惨叫传来,一人应声落马,突厥骑兵冲锋之势,也为之一阻。
“好!”
“宋将军威武。”
一时间,城楼上士气大振,士兵连声叫好,也纷纷取出弓箭,向城楼下的敌人射去,只是她们不过是普通士兵,而突厥骑兵也有了准备,将自己的队伍稍稍向后拉了一些,因此到时没有显著的效果。
宋金刚首发建功,挑衅似的回头看看孟涵,却见后者立在自己主公身边,一脸淡然地看着一触即发的战场,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