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之地?喂,你别在那里自言自语,说说怎么出去啊!”零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进了什么不好的地方是明摆着的,不赶紧说出去的方法还在那里嘀咕,还真是淡定呢!
“你没有听说过‘星殒流’?”玄尘的声音带了些许虚弱,随即,话音一转,略带嘲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你不会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蹦出来的吧?”
“去死!”零一听,便伸手恶狠狠地掐了下去,听到那那忍不住的“嘶嘶”声方才罢手,“你才是从深山老林里蹦出来的!”
紧接着,玄尘没有再出声,仿佛陷入了长长的沉思。周围,黑的可怕,也安静的可怕,零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丝不祥的预兆在心中浮起,她有些不安,紧紧靠着拥着自己的玄尘,也不再出声。
在这一片寂静的空间之外,岚迹急得险些哭了出来。
“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巨大星星落下来!”岚迹浑身的烈焰腾腾跳动,她额上也冒出了些许冷汗。她怔怔的站在如同无底洞般的陨石坑边,洞里光芒万丈,仿佛隐藏着一轮耀眼的小太阳,无数的星辰在光芒中沉浮现灭。
倚着绝的萱葶明眸闪动,耀眼的光芒衬得她的皮肤也晶莹透亮,仿佛一尊美丽无缺的玉雕般动人,长长的裙摆一直拖到地上,遮住了已经石化的大半边身子。绝轻轻搂着萱葶,他眸子里闪动着骇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尖在闪动着无尽的寒光,那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发愣的岚迹身上。
“难道…是因为主人身上有一半的‘碎星尘’的传承……所以吸引这天降陨石?”岚迹心中暗暗想到,她只知道“碎星尘”与夜空中的明星遥相呼应,却并不知晓这种传承分成了两份的事情。“也许是天大的机遇,也许是莫大的杀机……玄家的先祖啊——请护佑这玄族最后的血脉吧!”岚迹双手合十于胸前,虔诚地祷告着,她身上的衣服碎裂,片片红鳞浮现于体表,每一片红色鳞片都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澎湃的生命之源与狂暴的火属性能量在不断暴涨,她的身躯也在迅速变大,仿佛迎着风在飞长一般,由原本娇媚修长的身躯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样子,尤其是发间那闪着锐利寒光的龙角与四肢上长出来的龙爪与龙刺更是如同红铁铸造而成,可劈山裂地,可怕无比。
半龙人几乎有两个人叠起来那么高,眸中寒光闪动,冷冷地盯着那光芒万丈的陨石坑。
赤色的双目落在了萱葶身上,岚迹轻声说道:“夜君花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但是我的血沾染了花的灵气,可以一用。”她伸出手,锐利的龙爪在臂上一划,大片带着神性的龙血洒落在空中,在神力的牵引下全部落在了萱葶的身上。而后,她深深地望了一眼满眼是感激之色的绝,纵身跃入了深坑之中——身为玄族的守护者,若是连一个孩子都护不好又有何颜面去见他呢……
在无边的寂静之中,玄尘静静盘坐着,零则紧紧靠着他,一只手紧紧拉着玄尘的袖子,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会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永远迷失于此。
“你怎么不说话?”一种悲凉之感漫无边际,像是冰冷的海水在涨潮,用不了多久便会将身与心都淹没掉,零蹙眉轻言。
“……”玄尘没有说话,一旁轻微而又急促的呼吸声透露了少女紧张的心情。
“你怎么了?”零的心中有了一丝惶然,她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了仰起的脸上,带着一种血的腥味。
黑暗是最容易引发人内心恐慌与无措的了,在这样安静得可怕而又黑暗得可怕的地方,人真的会很容易失去思考,因为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会给人以无尽害怕之情,所以死亡便常常伴随着黑暗而降临。
无论如何,得有一些光才行,哪怕一丁点儿!零握起的左手紧紧贴在心口,右手则紧紧抓着一只微凉手臂。过了一会儿,零用左手扯下了长裙外层的轻纱,团成一团后,她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一双晶莹剔透神华流转的紫眸在刹那间劈出了一道电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轻纱之上,焦味之中,烟雾袅袅,星星点点的火光点燃了轻纱,在细碎柔弱的火光之中,零长出了一口气,好在轻纱的量够多,烧一会儿应该足够了!想到这儿,她转头望向盘坐着的玄尘。
“你……”零吃了一惊,盘坐着的少年一动不动,鲜血顺着那薄薄的唇角滑落,滴在胜雪的白衫之上,触目惊心。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背上,那里一片血肉模糊,被鲜血渍成鲜红的的白衣令人胆寒,仿佛是被巨兽撕扯去背上的皮肉般可怕。
“你都受伤了吗?是那个时候……”她赶紧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单薄的身躯,轻声自语道,她想起了耀眼的光芒万丈的时刻,那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白色的身影,双目低垂,她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埋怨而后悔。
火光盛大了起来,腾腾跳动着,仿佛一只稀世的精灵在嬉笑,零在火光下,扶着玄尘,她盯着那摇曳的火光看了片刻,便缓缓伸手想褪去玄尘身上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口。
“唔……”仿佛随意去动都会牵扯到伤口,零只是动了一下衣领,便听见耳畔玄尘的声音。
“怎么样?还好吗?”零忧心不已,一下子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让玄尘牵扯到伤口。
“伤得……好像比我想象的要重一点……”玄尘虚弱地睁开眼,他看了一眼面上满是担忧的零,轻声说道,“但…还是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话间,又有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伤得很重啊!”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看他那副模样,怎么可能会没什么大不了!
“把我扶起来……”玄尘只觉得背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灼痛,他不禁暗暗感叹蕴含“碎星尘”这种可怕的传承的的陨星的杀伤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像这种伤口,只能依靠人自身运转最慢的恢复系统自己慢慢修复,什么灵丹妙药治疗术,都不会有丝毫的用处,反而还会让伤口更加恶化,他能感受到,除了那种噬心的痛以外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以粉碎星辰的力量在缓慢地侵蚀自身本源的力量。
“嗯。”零连忙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但途中也无可避免地牵动了筋骨,玄尘背上更是血流如注。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玄尘勉强睁开双眸,如同黑曜石般的双眸灿若星辰,一片星河在墨黑如漆的双眸里变幻沉浮,他感应得到,“碎星尘”的另一半传承,就在这星殒流的某一处,那种强烈的、相互呼应的感觉引领着他往前走去。
“你要做什么?”零不淡定了,开什么玩笑,伤得这么重还到处乱跑,不是纯粹找死么!
“找出去的办法……咳咳”玄尘捂着口凄然一笑,“除非你想现在就死……”鲜血流淌得更多,丝丝缕缕从指缝间滑落竟带有淡淡的黑色光华。
连蕴藏于血液之中本源的力量都在流逝……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吗?零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攫住,无形之中连跳动都那么微弱。除非是危及生命的重伤,否则不会让于生命之火相连的力量流逝,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窟之中,从头到脚地凉到僵硬。
会死…吗……
零的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骇人的念头,只一瞬间,便令她双腿柔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她望向搭着自己肩头,勉强站起的少年。
火光的映照下,那苍白的面颊带着难以名状的虚弱,束发的白玉冠在陨星冲来时早已化成了碎片以至垂地的乌色长发散乱,如同绸带般顺滑又如同一条条溪流瀑布,顺着衣服四散垂落。
那线条柔和的面孔,俊美清秀,如同古玉雕刻的天工般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如同两片乌羽,在那微微眯起的狭长的双目中,星尘在起伏变化,黑色的瞳仁中分别映着两簇跃动的火花,清澈透亮而璀璨夺目。挺直的鼻下,是紧抿着的双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一丝疼痛,双唇竟因过于用力而泛出了雪白。这是一张病态的面容,可虚弱中也明显能看出绝美无双的风姿,一种柔和而让人亲近的感觉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即便冰冷的外表也挡不住那温和的内心所透发出来的、吸引人的感觉。
他似乎真的身子孱弱,单薄的身躯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修长,像是那种风一吹就会随风而去的仙人般变化不定。
“你…真的没什么吗?”零架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轻柔的动作像一阵让人感觉不到的风一般。
“嗯…还好……”玄尘的目光在她担忧而美丽的面容上停了一瞬,旋即便转到了别的地方,他的内心,一丝感动油然而生,在巨星飞临的那一瞬间,她伸手想将他推开,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啊,前一刻还生死相搏……
零将轻纱截成好几段,取出其中正在燃着的一段提在手中,将其他几段搭在肩头,做好这一切,她又再次架起玄尘缓缓地朝前走去。
脚下的步履越来越沉重,负着的并不算太重的身躯也仿佛有了万斤的重量,零伸手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望向一旁几乎将整个身体靠在她身上的玄尘心暗暗地提了起来。在这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足下尽是碎石陡坡,不时还会看到白森森的骨头的碎片,有闪着莹莹白光的,也有晶莹剔透仿若水晶的,光是遍地的白骨便可知,死在这里的人绝非凡人,这里,这个孤寂的地方,也是一处大凶之地啊!
“呜呜……”在微弱火光的外围,有着阵阵悲凉的鬼声,像是夜幕下的女子在幽幽的哭泣,让人头皮发麻。脚下的碎石也变成的白色的土地,可是一踩上去便会陷下,直到淹没脚踝。
走在这样的地方,零连呼吸放轻了许多,双腿略微有一丝颤动,那淹没于白土之中的森然的白骨让她一下子明白了这片所谓的白土根本不是白土,而是……一层厚厚的骨粉!
期间,玄尘尽管也在吐血,气色看起来却好了一丝,他依然会靠着零,但也会不时睁开眼望望前方,指明方向。
前行了不知多久,零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先是将玄尘小心地扶着坐下,而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零张开嘴,微微地喘息着,一手抹去额上的汗水一手将碎发拨到耳后,但是坐了一会儿,她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无论有多累,她也不愿意坐在一堆死人的骨头上休息,更何况是早已化成粉的白骨之上。
“把火灭掉!”忽然,闭着双眼的玄尘警觉地说到,他的双目也刷的一下挣了开来。
“啊?”零没有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玄尘却忽然鱼跃而起,他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玉瓶,而后轻轻一捏,玉瓶化为粉尘,瓶中白色的粉末全部落在了他手中,他往身上一撒,冲到了零的身边,猿臂一展,将零的手紧紧拉住,另一只手则扯下零肩头的其余几段轻纱往那燃着的轻纱上一扔。
轻纱燃烧起来,火光大作,玄尘拉着零迅速向一边跑去。
隐匿在黑暗之中,零扯了扯玄尘的衣袖,刚想说什么却被一只修长微凉的手紧紧捂住了。
“嘘……”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上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躁动不安的红晕一下子从面庞扩散开去。
零听到了他的话,一动也不动,同时也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脸热得微微有一些烫人,心中便暗暗庆幸幸好是在黑暗之中。
玄尘感到手心的温热,又想到零架着他走了那么远,面上热也只在所难免的,便没有说什么,他将目光移向了那团火光闪烁之处。
似有点点碧光从不远处聚集而来,像是夜幕降临下的荒原的饿狼的眸光在闪烁,冰冷无情而寒光四射。
幽幽的鬼声,由远而近,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约可见黑影与绿油油的眸光在闪动。
忽然,所有的眸光与黑影都静止了,一道飘逸绝美的的身影由远而来,无数的鬼影纷纷为她闪开了一条道路。
美丽的面容,婀娜的身资,来人仿佛自画卷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周身飘带飞扬,仙气缭绕,但最让人诡异的并不是百鬼为她让道,也不是她给人的那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而是她胸口那血淋淋的大洞,将前后胸贯穿,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招掏去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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