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帝国,玄荒大世界亿万国家中的一个海陆国家。
离大玄帝国东面海岸三百里外的一片八百里海域,名为幽海。这片海域长年被大雾笼罩,里面分布了无数的暗礁、乱流、漩涡,而且不分时候刮起强烈的飓风、下起暴雨、闪起雷电。如果有船只不小心闯入这里,就算是再高明的水手也是不知天日、不辨方向,落得个船毁人亡或者消失无踪的下场。渐渐的这片海域就成为了过往船只眼中的死海,宛如幽魂一般,是神秘可怕的死亡存在。
而魔狱就是坐落在幽海中的一个荒岛的监狱,是一座不为世人所知的,堪比九幽地狱的炼狱。
啪啪啪……
随着棒打声的落下,一个尖锐刺耳显得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拖出去!”
一声令下,两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看不清脸面的狱卫当即架住地上被棒打成烂泥一样的梁辰往外拖去,留下一滩散发着浓烈腥味的血迹。
“这新来的小子倒是生得一副兔哥儿的好模样,唇红齿白、细皮肉嫩的。啧啧啧,可惜了,让杀威棒一顿好打,皮翻肉烂的,现在变成了扭曲得苦大仇深了。”
“能流放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手下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别看他一副小白脸模样,说不定……”
“管他什么来历背景,进了这魔狱岛,落在我们手里就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难道我们魔狱岛这里还少了那些所谓的武者、修士?现在哪个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任我们鱼肉?”
“嘘,慎言,让人听见了就算是我们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这小子就算能挺过杀威棒这一关不死,还要经手傀儡道爷那呢,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来享受了?”
“咳,说的倒是。”
在两个狱卫小声有所忌惮的交流着自己的时候,梁辰已经从无边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听着这些侮辱性的下流话语,换做以前的他肯定是当场就发作,但是此时的他心里却出奇的没有多少愤怒。
难道是因为他生来就是如此下贱?还是因为遭受了太多的打击,心如死灰,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欲望,哪怕是一丝一毫?或者是委曲求全,虚与委蛇以求生?或者说是不敢?
都不是,这些都不是他的答案!因为那一幕始终在他脑海中交织着,内心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楚强力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公堂之上,翰林学士吴政风,闻名朝野的大儒,他本应该亲切称之为“叔父”的人,正襟危坐陪于“明察秋毫”之下,一脸的正气凛然、威严无双,盯着跪在下面的梁辰,缓缓说道:“虽然次子高堂与某陈家为世交,而且还结有姻亲。但他们父子勾结邪魔外道犯下如此滔天罪业,无论是天理、人伦,还是国法、家规,皆属天地所不能容。”说到这里,他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然后闭上双目,仿佛不忍见世交梁家最后一点血脉绝于自己面前。
虽然吴政风没有说出“大义灭亲”这四个字,但就在他说完“天地所不能容”之时,衙门前引发了一点骚乱。梁辰回头看时,却看见母亲昏倒在地上。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却仿佛躲避瘟神一样,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哪怕是扶一把。
霎那间他脑袋仿佛都要炸开了,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将母亲扶起,但还没站起来膝盖就挨了重重的一棍,接着就立即被四条水火棍死死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趴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就算是父亲不幸染上瘟疫过世,他也纯粹是悲伤欲绝,没有太多的恨。但他母亲没有任何过错,又刚失去了丈夫,为什么就要这样对她,要当着她的面用她的儿子来打击她、惩罚她?
当时他怨天尤人的同时更恨自己,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自己,恨自己的力量为什么这样弱小不能解救母亲。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一死了之,因为他母亲还活着,而且他还要查明自己身陷囹圄的真相,还自己和死去的父亲一个清白。
所以他一旦冷静下来就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而是回忆以前发生的一些事。从郭北县突然爆发大规模的瘟疫,父亲身为父母官为救治百姓染上瘟疫过世,到自己和母亲离开已经成为人间地狱的郭北县,上京投靠父亲的至交好友——他的“叔父”吴政风,直至自己突然被拘押安上一系列的罪名。
他人本来就聪明,而且过目不忘,一旦回忆这些发生过的事无论大小都历历在目,将它们串联起来细细推敲,加上上京路上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他得出了一个令他震惊非常的结论,郭北县的瘟疫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难道郭北县沦为人间地狱,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父亲也因此役而去,是人为?是什么人,如此灭绝人性,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出来?
但是还没等他有太多的明悟,他就被衙役重重押解着带走了。
本以为很快就会被斩首示众,他却是没有料到被蒙着脸中间不知道经过多少辗转,却来到了一个荒岛中,狱卫口中的幽海魔狱!因为他此刻还不知道幽海魔狱的残酷和十死无生,所以他心里存了几分希望。
按照幽海魔狱的规矩,凡是新来的囚犯一律棒打九十九棒,作为杀威棒。之所以不是一百棒,据说是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要留一线生机。因为幽海魔狱的杀威棒不同于普通监狱的杀威棒,在这里,就是一头强壮的牛挨上一百棒也要当场被打杀。就是武艺高强的武者或者法术精深的修士,在被扣了琵琶骨、击破了气海、封印了天罡穴的情况下,杀威棒也能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
但是梁辰虽然在被棒打中间死去活来好几次,却在可以棒杀一般的强壮成年人的九十九棒下来,仍然奇迹般有一口气掉着,始终没有死去。因为他心里存着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他还要回去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他不能背负着如此深重的罪名和骂名苟延残喘,而且他还要去质问他父亲的世交他的“好叔父”为什么要如此构陷于他。
现在两个狱卫区区的一些污辱言语,在他倾尽九天银河之水也不能清洗的仇恨面前,实在是不足一提。而且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去理会这些了,因为他感觉自己虽然没有死掉,但是距离死亡也仅有半步之遥,生命之火飘摇得仿佛随时就要熄灭。如果下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他就真的死了。
就在梁辰生死飘摇之际,突然整个魔狱岛猛地晃了一下。
虽然这一晃是如此突然、幅度是如此之大,就好像脚下的地皮被猛然向上抖了一番,但是能镇守着幽海魔狱的狱卫没有一个等闲之辈,都是江湖中武林上的一流好手,虽然心里一惊,但是还是非常老练地使出千斤坠这样的下盘功夫将自己硬生生定在原地,连带着梁辰也没有被甩出去。
但是魔狱岛在这一晃过后停了一下,接着不断起伏颤抖,四周的海水也好像沸腾了的开水不断翻滚,就连天上乌云翻动像狂波怒涛一样汹涌起来,海面上狂风乱作,渐渐形成一道道龙卷风,仿佛龙吸水一样,将大量的海水卷上半空。现在的整个魔狱岛就如天崩地裂,即将进入世界末日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魔狱岛在不断起伏挣扎,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地下即将突破笼牢冲出来一样,而岛上飞沙走石、乱石崩空,激起千层巨浪。放眼看去海面上的龙卷风正一道道向这边席卷而来,漫天海水飞洒,隐约中仿佛还能听见一阵阵龙吟声。
两个狱卫在这毁天灭地一样的天灾面前终于色变,再也镇定不下来,其中一个颤声吼道:“难道传说中幽海魔狱岛下面镇压着一条能吞咽吐雾的毒龙是真的?”
“什么?”
“那是什么?”说出魔狱岛传说的狱卫突然盯着天上狂声喊道。
魔狱岛半空中黑压压的滚滚狂云中,电闪雷鸣,一道庞大刺眼的白光在不断穿梭,好像蜿蜒的巨龙一般在躲避着一条条惊天闪电。突然一阵飓风刮过,将部分黑云吹散,跳出一只麟头豸尾西龙翼形似飞虎的怪兽。怪兽张口大吼,宛如深山虎啸,声如炸雷绵延百里,然后怪兽直扑巨龙而去。
云从龙、风从虎,天上电闪雷鸣龙争虎斗,引发的狂风暴雨、海底地震,将魔狱岛上的众多亡命之徒、武林高手、江湖术士吓得瑟瑟发抖。
“那是镇狱神碑上面的神兽!”身为魔狱岛上的狱卫,两人自然认得岛上的那块镇狱神碑。因为这块碑一面刻着“神碑镇狱”四个大字,另一面刻的就是麟头豸尾西龙翼形似飞虎。
“太响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这龙吟虎啸震破五脏六腑!”狱卫不断镇压着被天上争斗的巨大音波引发的的真气骚乱,脸色痛苦地叫道。
“快跑,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天上的白光和怪兽不断争斗纠缠追逐,忽然它们同时脱离浓烈的乌云朝魔狱岛冲击而来。
以它们争斗引发天地异象的威力,如果被碰着绝对是粉身碎骨。两个狱卫顿时面如土色惊骇欲绝,顾不得已经混乱不堪的真气,连忙抛下手上的梁辰就往海边疯狂飞掠而去!
被抛弃在地上的梁辰头昏眼花、七窍流血,已经奄奄一息,朦胧中仿佛看见一道晶莹的白光直冲自己而来,但是只听见一声轰隆巨响,他最后的一丝意识也在慢慢消散了。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