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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爱你,在一米线外

宁檬是个善良的女孩,再加上一头天然的褐色长发和那张洋娃娃般瓷白色的小脸蛋,不知有多少男孩儿喜欢她。可是一直能坚持下来待在宁檬身边的就只有季风和赵森了,从小学,到大学,三个人即使不同班,也在一个学校。

大学四年,宁檬最终选择了赵森做男朋友,赵森能说会道,是学生会的干部。季风则沉默寡言,爱看各种书籍。大学毕业时,季风破天荒地请赵森去喝酒,赵森很惊讶地看着一脸真诚的“情敌”,想了想,还是去了。

那天季风喝多了,说了很多话,赵森感觉这个老同学像是把这十几年没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末了,季风又说:“赵森,不瞒你说,上高中时我就看出来了,宁檬喜欢的是你,你一定会成为她的男朋友的!”赵森面露得意:“噢?那你还追到大学来了?怎么,难道你是现在才想放弃她?”

季风没有理会赵森的表情,接着说:“知道她喜欢的是你时,我就已经放弃了!”赵森有点不高兴了:“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赖在我们身边?你是想等着我们分手,还是想找机会存心破坏我们的感情?”

季风摇了摇头,小心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很旧的纸来,小心地递给赵森:“你看看这个!”赵森接过来看了一眼后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这能说明什么吗?”“说明有可能在宁檬最关键的时候,我会帮上她——当然我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可什么事情都有意外,所以即使知道宁檬不喜欢我,我也一直‘赖’在你们的身边。”

赵森听了这些,变得有些愤怒,他提高了声音说:“我和宁檬毕业就会结婚,希望你不要用这种荒唐的理由做借口再跟着我们了!”季风也很激动:“今天之所以向你坦诚这些,就是因为我也不想再这样了。但是,一旦宁檬需要我,我一定会尽力去帮她的。赵森,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留着它。还有,宁檬并不知道这件事!”

季风歪歪扭扭地走出酒吧,赵森眼睛紧盯着手上的电话号码。宁檬那么好的女孩,怎么会有意外?即使有意外,怎么会没有血源,而让自己情敌的血流在宁檬的身体里?想到这儿,赵森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随后两只手轻轻一撕,季风的电话号码便被留在了酒吧的垃圾箱里。

大学毕业一年后,赵森和宁檬开始准备结婚的各项事宜。这期间,季风没再出现过,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这让赵森渐渐忘了季风和季风说过的话。

这天,宁檬约赵森去婚纱店试婚纱,宁檬在试衣间换婚纱,赵森拿着包在店内等她。忽然,宁檬包里的电话响了,赵森拿出电话看了看,觉得这个号码看着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赵森正犹豫要不要帮宁檬接电话,电话却挂断了。这时宁檬已经穿好了婚纱走了出来,赵森忙把电话递给她。宁檬看着号码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季风的号码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宁檬按了回拨键,她说毕竟同学一场,赵森虽有些不愿意但也没表现出来。没想到电话里却传来了对方电话关机的提示,宁檬不解地看了看赵森,赵森也觉得奇怪,再拨,还是关机。赵森说:“也许是季风的手机没电了吧,有事情他会再打过来的。”宁檬想想也是,就放下这事忙上了婚纱的事。

结婚的时候,考虑到赵森的感受,宁檬并没有邀请季风来参加婚礼,季风的电话也一直没再打过来。

结婚不久,宁檬欣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赵森得知这一消息也异常高兴,因为宁檬贫血,身体有些弱,他还让宁檬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养胎。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天宁檬正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疼,很快她就坚持不住了,赵森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打车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赵森,宁檬是宫外孕,而且因为流血过多,造成了失血性休克,连血压都已经测不到了,情况非常紧急,必须赶紧输血,进行手术。

赵森听了这些,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医生问他:“知道你爱人的血型吗?”赵森有气无力地回答:“RH阴性B型血。”听了赵森的回答,医生也愣住了,连忙冲护士大喊:“马上联系血站,我们血库里没有这种血了!”

医生的话喊醒了赵森,宁檬是稀有血型的事他怎么忘了!那天季风递给他看的验血单一下子浮现在他眼前:季风——RH阴性B型血。他下意识地拿出电话快速翻起来:“季风,季风,你的电话号码呢?”蓦地,他又放下了电话,那天酒吧里被他撕碎的纸条仿佛一把尖刀一样狠狠地刺痛着他。

赵森无助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如果宁檬死了,他就是杀人凶手。赵森还抱有一线希望,血站那么大,一定会有血源的。可是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他听见一名护士同样绝望地对着医生喊:“血站也没有这种血了,他们说一千多毫升,最快也要五个小时才能找到。”

医生摇了摇头,五个小时,太晚了。这时医院里发出紧急寻人启事,在医院内寻找RH阴性B型血的人。赵森像个木头一样看着不断有人来验血,又不断被否定。突然,他冲着医生大喊:“网,我要上网!”

尽管医生不知他要干什么,还是让他在办公室上了网。赵森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断地翻着校友录,他的手不停地抖着,额头上布满了汗,往常气定神闲的模样早就不见了。季风和宁檬、赵森在初中以前是同班同学,高中以后就不同班了,找起来还真挺麻烦。

可能是老天可怜宁檬,十几分钟后,赵森终于在校友录上看到那串既陌生又熟悉的号码。赵森来不及擦一下脸上的汗,飞快地在手机上按着按键。“嘟……嘟……”两声过后,电话接通了,赵森又看到了希望,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喂,是季风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句热情的回答,却如同给赵森泼了一盆冷水,让他从天堂又回到了地狱:“我不是季风,季风出国深造了,明年才能回来!你是哪位?”

赵森手里的电话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他的心脏实在承受不了这一切了。电话那头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还在不停地问:“你是谁,说话呀?”一边的护士捡起了电话,简要地说了一下,就听电话里很大声地问:“你问他是不是叫赵森?”

赵森听到电话里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把从护士手中抢过电话:“我就是赵森呀,我爱人宁檬要用血,用血!”电话那边的男子忙问宁檬在哪个医院,片刻,他说:“告诉医生,一定要坚持,半个小时内,血就到!”

半个小时?一千毫升的RH阴性B型血?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同情地看着焦急等待的赵森,这听起来就是个善意的谎言。可除了等待,还有什么办法呢。从不抽烟的赵森向别人要了一根烟,蹲到角落里狠狠地吸了两口,不知是被烟呛的,还是怎么回事,他眼里充满了泪水。

二十分钟后,一名男子急匆匆地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嘴里大喊着:“赵森,赵森,血来了!”赵森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握住男子的手,男子从兜里掏出一本献血证对医生说:“我以前献过,快点吧!”

没有时间问男子是谁,医生把他带进了检验室,很快结果出来了,他的确是RH阴性B型血。赵森刚松了口气,就听医生又说:“一个人一次最多只能献四百毫升,血不够用啊!”医生的话音刚落,就听护士在喊:“又来了四名献血的!”

宁檬终于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一共有五个RH阴性B型血人来给她献血,他们就像突然降临人间的天使一样,带来了生命的奇迹和震撼。献完血后,其他四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只有第一个到的那个男子一直陪在赵森的身边。

手术后,宁檬安静地睡了,赵森紧紧握着那个男子的手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那个男子微微一笑说:“这个说来话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也许你就全明白了。”

一个网友,网名叫“爱你,在一米线外”,他从小学就一直喜欢一个女孩,所以就一直和女孩保持一致,上同一所学校,甚至一个班。高中时,他发现女孩喜欢的是另一个出色的男孩,他便想放弃了。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女孩是RH阴性B型血,他很兴奋,因为他也是这种血型。拥有RH阴性血的人非常少,大概只占人群的0.2%~0.4%,他把这看成是一种缘分,更看成是自己的一种责任,因此他决定仍要尽可能地留在女孩的身边。

没人知道这些,他只告诉了女孩的男朋友。大学毕业一年后的一天,发生了一件意外,他在下班的路上被车撞了,流了很多血,需要尽快输血。可当时的情况就像今天一样,血很难找到,他的母亲知道女孩也是这种血型,万般无奈下拨了女孩的电话,可电话刚拨通就被他夺了过来,并关了机。他告诉妈妈,女孩有很严重的贫血,是不能献血的;而女孩又很善良,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又会献血的,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了。妈妈只能流着泪就这么等着,直到有一个到医院来办事的RH阴性B型血人得知这件事后主动来献血才救了他的命。

这件事后,他觉得RH阴性血人应该互相帮助,只靠一个人两个人是很难解决问题的。因此他成立了一个RH阴性血的QQ群,把我们这些人都联系在一起。今天你看到的,全都是QQ群里的朋友。

赵森瞪大了眼睛听着,他问:“你说的‘爱你,在一米线外’就是……季风吧?”男子点了点头:“对,就是季风,我是第一个加入QQ群的,所以我们两个的感情很深,我身体里还流有他的血呢!他出国前特意把这个手机交给我保管,让我24小时开机,说如果你打来电话,要无论如何都得帮到你!”

赵森无语,过了一会他又问:“季风这个网名,有什么含义吗?”男子点点头:“季风说,一米线是个安全距离,既不会窥探到对方的瘾私,打乱对方的生活,又能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我觉得这么默默地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你觉得呢?”

赵森在心里说:谢谢你,季风,谢谢你爱的一米线,等你回来时,我一定要请你喝酒,是喜酒,因为你是我和宁檬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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