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韵道,“岓哥儿怎么看八弟的事?”
李岓叹道,“还能怎么看,人都离家了,只能像老爷说的,去林府退亲。”
诗韵皱眉道,“林姑娘这么好女孩子,再没别处找去,怎么能只因他任性便算了,人家好端端的姑娘被退了亲,一个是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坊间本就多有流言……更别说林老爷怎么肯忍这口气?不能成亲家,也不能成了仇家呀!再说这事儿一出,咱们八弟以后怎么办?我是想着,绝不能像老爷说的那么办。”
“夫人方才怎么没说这番话?”李岓奇道。
“事关重大,总要同你商量商量,咱们有了好法子直接去回老爷,也免得多生枝节。”
李岓直身给她做了一个揖,笑道,“多谢贤妻,为了李家之事操劳,为夫谢过了。”
诗韵忙躲开道,“岓哥真是的……”
夫妻二人商议一番,次日一早便去回了李老爷,李老爷听了心觉未必能成事,但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好歹也要一试,便同意了,自此心中更加倚重诗韵,此是后话不表。
既得李老爷的首肯,诗韵用了早饭便换了出门的衣裳,向林府而去,因她出门,星辰习字不成,便也跟着她一道。
路上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娘亲,八婶婶又没有姐姐,为什么都叫二姑娘?”
诗韵笑道,“你倒是心细,这也知道了,因为你八婶婶原是有一个长姊的,但刚论了序齿便没了,也因此她更得宠爱,恐怕是将两个女儿的爱惜都放在她身上了。”
“娘就算生了弟弟也要一般爱我……”
诗韵无奈笑道,“娘知道,娘最喜欢星辰。”
*
林家乃是以武传家,祖上也是出过大元帅的,因吴三桂死后天下大乱,林老爷的长兄站错了队,是以林老爷被高祖皇帝迁怒,一直不许入朝,到永昌帝启用天下的有才之士,高德之人,这才又被招返回朝,可说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贵。
星辰一路坐车进到二门,林夫人和林二姑娘已在那里等候了,林夫人亲自扶了诗韵下车,执了她的手亲热道,“大奶奶怎么这样天气还出门,让江夫人知道了,可不得怪我了。”
星辰自行跟着诗韵下了车,见了林夫人做派,便知道林二姑娘乃是得她真心疼爱不假了,否则怎么会热络至此。
诗韵忙道,“夫人折煞我了,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大夫也让多动动,说是免得将来不好生产。”
林二姑娘如诗韵说的那般飒爽,只见她着一身红衣,粉黛未施、肤如凝脂,浓眉大眼眸若晨星,纤细却不孱弱,姿态落落大方,虽见了诗韵时又稍有羞涩,仍旧上前见了礼,诗韵赞了她一番,这才执着她的手进了内宅。
待众人一路进去分宾主坐好,诗韵便同林夫人寒暄起来,没一时,林夫人心中诧异起来,这亲家奶奶一早送了拜帖进府,说是来看姑娘,不到一个时辰,本尊也就到了,可却什么正题没有,着实奇也怪哉。
因林府要嫁女,紧接着林老爷又要离京赴任,是以府中一片忙乱,林夫人勉强陪坐了一会儿,见诗韵总是不吐主题,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且不断有婆子媳妇们来回事,林夫人只得无奈道,“大奶奶见谅,府中事务多些,这些奴才们又不长眼总要打搅,我这就少陪了。”
此语正中诗韵下怀,于是道,“是我的不是,没能想到夫人事忙,我这就告辞了。”
林夫人忙道,“不可不可,大奶奶难得过来一回,不用了便饭我是不放你回去的,红玉,你便替我陪陪大奶奶罢。”不待诗韵拒绝,她抱歉笑笑便忙忙走了。
林二姑娘道,“我同姐姐神交已久,今儿终于见了真身了。”
“看你说的,以后我们成了一家人,正该好好亲近亲近。”诗韵笑吟吟看着她。
红玉不由面现羞色,“姐姐何不到我的院子瞧瞧。”
诗韵欣然应允,星辰心思若是没有林嬷嬷在,不是更好说话?便向诗韵道,“娘亲,八婶婶家好大啊,我能不能到别处看看?”
不待诗韵回答,红玉便笑道,“当然好,妈妈,请你带星辰去后园转转吧,只是如今乱些。”后一句是对星辰说的,这妈妈当然是说她的奶母林嬷嬷。
素琼给她整好衣裳,便牵着手随林嬷嬷去了后园。
诗韵也同红玉姑娘到了她的闺房,见里面一个好颜色的丫头在做针线,见他们回来,忙忙去给泡茶来,又送了些小食,方自去了。
诗韵趁了无人,笑道,“这可不是我头一回见你了。”
红玉奇道,“却是我头一次见姐姐,姐姐什么时候见的我,我全记不得了。”
诗韵道,“上一次赶上红玉有难,我却没能及时相助,本不愿提起。”
红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是了,只有那么一次,可恨他们都反说我纵马伤人,真是岂有此理!”
诗韵引着她将话说下去,“红玉急公好义古道热肠,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可惜另有别人救了你,姐姐离得远些。”
红玉面上一红,却昂首大方道,“嗯,正是李峥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诗韵拍掌一笑,“着啊!以身相许的好,我原不该说这话,怕别人说我自卖自夸,可我们小八却是个好孩子,别人看他玩世不恭,却看不到他侠义心肠。”
红玉听了一笑道,“姐姐就是自卖自夸了。”
诗韵见她虽有羞意,却更有兴趣,便接着道,“我知你这样先前自己见过了样貌、经过事儿的,以后相处自然比盲婚哑嫁要来的融洽,可现在有一个难事……”
见有下人进门,诗韵便住了口,红玉见状,遣了那丫头出去,诗韵接着道:“我就是来说此事的,以后你二人如何情状,如今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红玉见她说的严厉,便也正色相待。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