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像是要通过鲜血来纾解心中的烦闷,他本身的剑术本就是很高明的,平时根本没什么用武之地,如今倒是痛快淋漓的打了一场。嬴政杀人冷静异常,不见他气喘,更不见他色变,最后他的身上和脸上全沾满了血,如同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嫪毐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计划了那么长时间的大事竟在这一夜宣告失败,失败就意味着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明明只带了两千精兵过来,何时成了五千?”嫪毐失控的叫喊着,失去了理智。
“大王英明,自然不会事事都让你这等小人看破!你如今大罪已定,还有何话可说的?”王贲摁住嫪毐,义正言辞道。
向阳算的精准,知道嫪毐也不会是个好骗的人,便让王贲提前藏了部分军队在雍都外围,是以这事连嬴政自己也不清楚。
“哈哈~”嫪毐大笑几声,“无话可说,今日栽在你们这些小儿手里,算我嫪毐命不好!”
“将他好好看押,等回了咸阳宫定夺!”嬴政扔下剑,抹了一把脸,“再者,将太后一并收押。”
王贲和蒙恬听到,一惊,抬眼偷瞧嬴政脸色,并不是很好,到嘴边的话就都咽了下去,按章办事,不敢废话。
这次叛变来的快,结束的也快,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有备无患,真刀实枪碰到一起,气势盛、人数多的就得了胜利。
士兵进到赵姬寝宫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逗着两个小孩,一脸的开心模样。
“太后,奉大王之名,将您收押!”侍卫长碍于赵姬的身份,虽然受到了这样的命令还是恭恭敬敬的说着话。
赵姬先是一愣,脸上的笑也有那么一刻凝滞,然后继续装作一副也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本宫可是大王的母亲,大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后,确实乃大王亲口所说,请太后不要责备!”侍卫长向两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人一边挎住赵姬。两个小孩子本还很安稳的坐着玩耍,一下子见有人欺负自己的母亲,‘哇哇’大哭起来,又是踢又是咬上前的侍卫。
因为未收到大王对于这两个孩子处理的决定,侍卫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摆头,示意两名侍卫硬是拉着赵姬出了殿门。
“孩儿,一定记住母后之前说的话,一定要记住!”赵姬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向着那两个孩子大喊着,两个孩子也哭着追自己的母亲。这场面乍一看倒是挺令人伤感的的,只是这背后又有着多少故事又有何人知。
赵姬在侍卫冲进自己寝宫的那一刻就明白嫪毐失败了,只是心中仍想着自欺欺人罢了。她也有想过这一刻,所以她将假如自己死后,两个孩子的路都想好了,只是她还想的太过天真。也不知是她将这个世界想的太美好,还是她这个人太笨亦或她将向阳想的太善了。
咸阳宫,木栖宫里灯火通明着,只因着向阳夜里发了高烧,一直未退。这下子急坏了蒙毅,他本来心里就愧疚的很,现在又见向阳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只怕是恨死自己了。
向阳吩咐过封锁消息,所以这事是连郑夫人也瞒着的。但是玉漱是知道的,因为蒙毅之前就是从她那边过来的,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向阳怕自己夜里会发烧,她一发烧其他人必定会慌乱,所以让蒙毅请了卜夫人进宫来照顾扶苏,蒙朗也是一并带了过来。
敷在向阳滚烫的额头上的湿布巾子换了一块又一块,大家的脸绷得也越来越紧,心里害怕再这么烧下去再把个脑袋烧坏了可怎么办?
“就没个好点的法子了吗?”婉儿在一边急的都要哭了。
“药效没这么快的,再等等,再等等···”卜夫人哄两个孩子睡着,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担心。话说到最后,可能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声音低了下去,殿内的气氛也随之低落了。
殿内没人说话,只听着‘哗哗’的水声,安静的连向阳有点粗重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向阳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看着繁复的绣花床幔,不知是不是生了病的缘故,向阳此时有点想念现代的天花板了。
“小姐,您醒了?”
“怎么还没睡下呀?”向阳转过脑袋,这天和地一下子就混在了一起,脑袋都沉的不像是自己的了。不知道发烧到多少度了呀!
“小姐可有感觉好些?可有口渴?”
“给我点水吧!”说话间,向阳就想自己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左胳膊就痛的厉害,向阳这才想起自己割了一块肉。
“小姐,奴扶您起来。”小曾子上前将向阳轻轻抱坐起来。向阳烧的浑身无力,头靠在床柱子上,问道:“小曾子,你的伤可有治了?”
“上了···上了药了···小姐放心,奴好好的呢!”小曾子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这回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一哭,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涌出来。小曾子连连擦着,却是越擦越多,就想着跪下来请罪了,抬眼一看向阳却又挨着床柱子睡着了。
小曾子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想着要是自己当时替小姐受了这一切,如今就不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了!
这一夜注定是要煎熬着过的,除了向阳是处于半昏迷半睡着的状态,其他人几乎都是一宿未眠。
嬴政一大早便从蕲年宫出发回咸阳宫,昨夜的那场叛变也于今早公布于众,大臣们听了都是一副惊恐模样。嬴政看着众人如变脸似的表情,也不知多少人是装的、多少人是真的。
黄昏时刻,车队进了咸阳宫,嫪毐被关进大牢,赵姬被暂时禁足在寝宫内。嬴政一下车便奔着木栖宫而去,他心里总是心神不灵,不见到活蹦乱跳的向阳他就不放心。
“向阳!”在见到那个仍喜欢穿红衣的女子的那一刻,嬴政所有的负面情绪就都丢下了。
“阿政,回来了?好快呀!”向阳欢快的跳上前道。
嬴政盯着向阳瞧着,突然道:“脸色好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向阳正想开口说话,蒙毅却抢先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臣该死,宫中混入刺客,臣未能护小姐周全。”嬴政一听这话,狂气外放,脸一下子就板了起来。“哪里的伤?”
“这事等会再说,阿先回殿休息去吧!”向阳心里直骂蒙毅笨,将她想好的一套说辞都给打乱了。这么大的事向阳本来也不准备瞒着嬴政,可是她是准备一点一点的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抖了出来。因为突然收到消息说嬴政已经回宫了,向阳也没来得及跟蒙毅好好对一下话,嬴政就到了殿门口。
“哪里的伤?”嬴政直盯着向阳。
“左胳膊···”
“伤势?”
向阳一瞥头,知道要遭骂了,“割了快肉···”
“蒙毅,你给寡人下去受罚,杖刑一百!”
“阿政,这事不怪蒙毅···”
“你闭嘴!”
蒙毅像是解脱了似的,高高应了一声‘诺’,甘心下去领罚了。
“阿政,你不能因为这些事惩罚你的臣子!”
嬴政红着眼看着向阳,许久说了一句向阳这辈子也难以忘怀的话,“我不懂什么是王,也不知道那有多尊贵,我只知道在我还像个小乞丐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给了我馒头,教会我什么是朋友,现在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所以此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