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漱被嬴政封为玉美人,赐玉宫居住。向阳也不必问那所谓的玉宫在何处,单看蒙毅往日那副痴样就可知了。
向阳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不知自己将要做的是否正确。说对,她是帮助了两只苦命的鸳鸯聚在一起,算是一件功德事;说不对,要是嬴政对这事介了怀,又可怎么办?毕竟玉漱是他的女人,自己这么擅做主张是否有了僭越的嫌疑?可,答应人的事就必须得做到,也只能走着瞧了。
向阳在庞大的咸阳宫群里兜兜转转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才找着了玉宫,那是一座小巧极静的宫殿。向阳过去的时候甚至都未听见一丁点的声音,这样的感觉会令人不由得生出冷清冷情之感。大殿的门紧闭着,向阳上前轻推开殿门,就见一小童正倚着殿中的柱子打盹,其它就不见人了,怪不得这么冷情了!
向阳轻咳一声,那小童头猛地一点碰到胸口然后又猛地抬起头。小童眯眼看去,只见殿门口处一片红色,再擦亮眼睛瞧去,竟是个人!想到上面的嘱咐,小童惊出一身汗来,忙‘噗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磕头道:“奴该死!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起来吧!我可不要你的命!”向阳走进殿里,问道:“玉美人呢?”
“在阁楼上呢!奴去通传!”那小童起身,就想往楼上赶。向阳见了,忙叫住他,“你守在这里,我自去找她!”
小童又唯唯诺诺的回来,站好,轻轻应了一声:“诺!”大概是怕向阳责罚他刚才偷懒睡着,立在那边有些哆哆嗦嗦的,明显地显出不安来。向阳看不过去一个小孩子就得这么提心吊胆着,多加了一句:“好好守着,刚才的事就不追究了!”
小童听了,又忙着叩头道谢,好似向阳给了个多大的恩典。向阳看了看,无奈的转身上楼。
阁楼位于三楼一处僻静的角落,不大却因此而安静。阁楼上也是一点子声音都没有,向阳心里就纳闷这玉漱公主难道是个喜静的人吗?
‘扣扣’向阳轻扣着阁楼的雕花木门。
“谁人?”里面立马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你是谁?”门拉开,现出一个貌美的女子,清秀极了,就像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遇着了这么个干净的人,不会动心倒是奇怪了。
向阳一笑,说道:“一个传话的人!”
“替谁?”玉漱警惕的瞧着向阳。
“你心中的那个人!”
玉漱听到这里一惊,睁大了眼睛,将向阳让进屋子,紧接便问道:“是蒙毅让你来的?”
向阳先不说话,将手里的绢布交给玉漱,玉漱欣喜的接过,读了。尔后,又问道:“蒙毅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向阳实话实说。
玉漱眼睛一转,将手里的看完的绢布用火折子点燃,烧了。只是这一动作,向阳便知道这玉漱可不是一个弱女子,她很有自己的想法。
“可有什么想法?”向阳问道。
“先等着。”玉漱似乎在出神,只喃喃的回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否站在你们这一边?”
“我知道的,你是赞成我们的,不然你不会走这一遭。你是蒙毅的朋友吗?如果是的话,那你是向阳吗?”玉漱也笑着说道。
“呵呵~你可真聪明!”
“倒不是我聪明,而是一路上蒙毅跟我讲了很多你们的事,让我好生羡慕。我有哥哥,可他们总是护着我,不准我做这做那,弟弟们也都是敬着我的。本来,这次父王将我送到大秦来,我是怨的,可是遇见了蒙毅,这一切就都值了。”
“无怨无悔吗?可是要是等到最后等到却是一场空呢?”
玉漱脸色黯淡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又容光焕发起来,道:“要是能出去的话,你陪我骑马吧!听说大秦有很大的草场呢!”
向阳会心一笑,道:“好!”这样的玉漱在这个时代可能真的算得上一个异类,敢爱敢恨的,又敢大胆表达出自己的爱意,真的是难得的。一生一世只等一人,一生一世只为一人,如若不得,我便不欢。这份感情,向阳羡慕着。
玉漱看来比蒙毅还来得坚强,来得执着,要是她不出现的话,玉漱可能真的就会等待千年下去了,这个谁又知道呢?
“这些是什么?”向阳指着这阁楼里满地的布花,不知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我们图安的风俗了,说是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就做这种花,花能将思念带到的。”
“能带到的!”向阳拿起一朵,在玉漱面前晃了一晃。玉漱机灵的很,便知向阳这话里的话,忙去取了炭笔,在白布上写了字,然后将其折好。
“玉美人的花做的可真好看,我都心痒的要一朵了!”向阳笑呵呵的接过玉漱手里的花。玉漱也笑起来,道:“小姐喜欢才好!”
正说话间,下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在这寂静的玉宫里显得尤为突出。向阳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客人吗?”玉漱摇头,“怕是别宫的人。”
“有人找你麻烦了?”
“没有。大王从来没有来我这,其他人自然不会将我放在眼里的。”
“哦,下去看看吧!”
向阳和玉漱下了楼去,越往下走那声音也就越大,全是女子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打骂的声音。向阳听了更是皱紧了眉头,三个女人一台戏还真是不假的。
走到下面的时候,向阳就听到了细小的啜泣声,循着声音看过去竟是刚才那小童。几个脸涂的跟个吊死鬼似的女人站在一边,鄙夷的看着,还有几个奴仆在对那小童拳打脚踢。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呀?玉美人,今天你殿里准备了什么好戏码吗?”向阳讽刺的问道。那几个白面女人听了,忙让手下人停手,又急急的走到向阳面前,请安道:“见过小姐!”
“我倒是想知道这位小童犯了何罪,劳烦几位动手?我想即便犯了错,也是玉美人亲自教训的是呀!几位说是不是?”
“小姐不知,臣妾们本是来寻玉妹妹玩儿的,哪只这奴才拦着。所以就有了这冲突···”
早不来迟不来,偏我来的时候,你们就来了,还真是巧的!向阳想了想,可能是刚才自己在宫里乱打转的时候被人知道自己来了这里,那些女人也就赶集似的的往这边涌了。
“我是不知,可是你们伤人却也是事实。那小童的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向阳说完,看了一眼玉漱,玉漱意会。向阳不可察觉的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还真是省事的很!
“都散了吧!”向阳一甩袖子,阳光透过绢布显出一种灵透流动的红色,美极了!
“诺!”这些人都是不敢得罪向阳的,反而是想着法子巴结上才好的。因为她们听说她只是见了郑夫人一面,那郑夫人便恩宠不断,好多次大王都是连宿在郑夫人处的,看的她们真的又是嫉妒又是恨。
真正是杜牧文中所写的那般‘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