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精说,他是孤独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愿意和它坐在洞府外面看星星,因为它根本就记不清楚爷爷了。
它还说,它不会相信张凡是仙人,连凡人都不愿意和它说话,高高在上的仙人,怎么会跟它这样的小妖怪说话呢?
张凡就问:“怎么可能没人和你说话呢?肯定是你的原因。”
豹子精一脸错愕,回答:“怎么能怪我呢?他们怕我,都说我是妖怪,拿着刀和弓箭追着我跑,然后将我射得浑身是血,千疮百孔。”
“后来呢?”
“吃了,我把他们统统都吃了!”
张凡不说话了,不知道到底是豹子精的错,还是人的错,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哇!还好,你要走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等我醒来,我再跟你吹牛。”
豹子精站在洞口送行,看着两个比它还弱小的妖怪张杨跋扈,押着张凡走了。这是它离别前的真情,张凡一脸无视。
“要是个个妖怪跟你一样没脑子,这世界就不会有神仙了……”想着想着,张凡也伤感起来。
也不知多少年过去,也不知曾经如何,也不知是谁埋葬!他活了,带着无尽的迷茫,为什么是他从坟墓中爬出?他,又该怎么何去何从?
“多么想遇到一个人能站在我面前说一句我认识你!如果没有,妖怪也行。”
张凡走了,没有回头。豹子精坐在洞府中看着光秃秃的土黄岩壁,它在想:“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人的错呢?”
想着想着,它就想到了张凡,以及那个关于神仙的话题。这个绝对不会有错,它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确实看到神仙都死了,然后画在了墙上。
最后,洞府的大门自动关上,它呼呼大睡,醒来,恐怕唯一记得的只是一个关于“八百里黄少洞”的争论,以及那个被它放走的僧人,它没有吃他。
……
“带上来!”
妖兵传唤,随后一个传一个,直到传到了五百米的黑风山下。
张凡看着这阵势,心里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怪不得豹子精会被压得死死的,看看人家这排场,多么壮阔。
“嘿,小娘子,快陪本大王喝两杯,我若高兴了,就放了你爹娘!”白嘴大王身穿白袍,头戴金冠。它边上一个小女孩战战兢兢,咬着嘴唇惊恐悲泣。
“嘚!好你个大胆妖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在此为非作歹,看我张仙人不收了你,替天行道!”
张凡一入殿,便看到了那高台上的白嘴大王,那妖怪尖嘴大耳朵,一条尾巴细又长,分明就是个老鼠精。
白嘴大王一听,顿时钻到了桌子下。
“大王,大王你没事吧!”一旁鼠兵连忙去搀扶,慌张起来。
白嘴大王看了看天,看了看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捂着胸口:“我还以为打雷了呢!”
随后,他看到了张凡。
“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张凡一听,得了,这耗子精肯定不是野生的,说起话来有板有眼,怪不得豹子精斗不过它。
“何方妖怪,见了本仙尊还不速速跪拜?”
白嘴大王一听,立马敲起惊堂木,不,却是一块小石板。
“呸!你个狗屁仙尊,不过是个皮糙肉厚的凡人!”
“呸!你个狗屁大王,不过是个偷盐偷米的老鼠!”
白嘴大王一听,气得妖心混乱,指着几个小妖:“你你你你,你们几个,把他拖出去洗干净了剥皮,放入油锅中炸得嘎嘣脆!然后沾着油盐酱醋,给本大王送过来。”
“大王,没有盐了!”一个鼠兵在白嘴大王边上提醒。
白嘴大王一巴掌拍过去,敲了敲那鼠兵的木鱼脑袋,骂道:“没了不知道去偷?”
“哈哈哈,看吧!我就说你偷盐偷米!”张凡笑了,在地上打滚,一手指着白嘴大王一手捧着肚子。
“我不偷,那叫上供!你见过哪个衙门不收外水的?”白嘴大王鄙夷的看着张凡,它对自己这个解释相当满意。
“衙门?”张凡笑累了,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不是都挂着明镜高悬,公平公正?”
殊不知,张凡的话让鼠兵们投来惊讶的表情,白嘴大王更是一脸错愕。
“罢了罢了!少年,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你刚刚假扮仙人冲撞本大王的事就算了吧!”
白嘴大王一挥手,那几个拿了铁链要锁住张凡的鼠兵退了下去。
“那我可以走了?”
“明天再吃,今晚过夜!”
退下去的鼠兵又围了上来,将张凡五花大绑,抬了下去。
待清静之后,小女孩又开始哭哭啼啼,白嘴大王继续逗她:“小娘子,莫要哭,你那爹娘在后山好好的,我若不抓了他们,他们就死了嘞!”
“呜呜呜,你抓了他们,他们还不是要死?被你吃掉!”小女孩拿开手,露出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白嘴大王抓起一根香喷喷的肉块,递给小女孩,阴笑道:“吃了它,我就放了你爹娘!”
小女孩,十二三,不信白嘴大王的话,问到:“当真?”
“当真当真,我这公堂一言既出,便是一言九鼎,我说话,谁敢不听?”白嘴大王重重点头。
“那好吧!”小女孩不得不信,她吃了起来,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不好吃?”
“好吃!好吃!”小女孩皱着眉头,千难万难,终于将肉吞下了肚子。
“看来一定不好吃!”白嘴大王肯定道,“你若说得正确,我把你也放了,让你们一家团聚!”
“这肉是酸的,好酸好酸,还有一股恶臭,又老又难嚼,它肯定变质了,连猪肉都不比不上!”小女孩一脸认真,生怕形容不到位,这白嘴大王反悔了。
“哈哈!”
一个鼠兵笑了。
“哈哈哈!”
一群鼠兵笑了。
白嘴大王坐在王座上,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掌,竖起大拇指,道:“你形容得十分到位!不过你看,连你自己都说人肉又臭又酸,我干嘛去吃人肉呢?人间美食千千万,我又不傻自讨没趣。”
小女孩一头黑,栽倒在地。几个鼠兵上来,把她抬了下去,问到:“大王,清蒸还是油炸?”
白嘴大王拿起一块肉,丢了过去,砸在那些鼠兵头上:“连人都嫌人难吃,你要让我吃这东西?从哪里抢来,就放回哪里。”
“遵命?”
鼠兵们开怀大笑,办事去了,从哪里抢来的呢?
……
“喂!人呢?有人在吗?来人啊!实在没人,来个妖也行。”张凡被捆在石柱上面动弹不得,这里阴暗潮湿,而且恶臭。百般无聊,他只得呼呼大叫。
“能不能别叫了,这整整一下午,你闹腾个什么劲?”柱子后面,一男一女异口同声。
“嘿,原来被抓的不止我一个?”张凡听到柱子背面有人说话,顿时来了兴致,“喂喂喂,谁在后面?”
“我是三十里外刘家镇的商贾,承蒙白嘴大王相救,它将我夫妇两安置在此,待我女儿与它完婚,便放了我等!”男声回答,语气骄傲。
“对头对头,我和我相公可不是被抓来的,咱们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我就说她今生有大福缘!”女声继续,自带几分自得。
“女儿!婚配!大王!”张凡把这三者一联系,顿时明白这两夫妇一唱一和讲的什么。
“你们女儿可是外面那十二三岁的小女娃,生了一对大眼睛,皮肤水灵灵!”
男女声齐齐回答:“正是正是!”
张凡一听,乐了,想不到天地下还有这样的父母,要把女儿往妖怪口中送,他就问:“你们糊涂了吧!那白嘴大王是只耗子精,你们莫会不知道?”
“耗子精怎么?”男声答。
“就是就是,你就是修了十世福气,也修不出这样的福缘!”女声烘托。
张凡难以置信,这两人自称商贾,说话句句有礼,莫不是患了失心疯,才会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
“耗子精是妖怪啊!妖怪吃人,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你们不一心远离,居然还……”
“闭嘴!”两人齐声大喝,“妖怪修行,能证大道,长生不死,无人能挡,我们若成了白嘴大王的老丈人,这从商之路,自然风调雨顺,无人可阻。”
“失心疯!失心疯!”张凡笑出了眼泪来,他问了一个深奥的问题,“那他们生出的娃娃,是鼠是人?还是人鼠或者鼠人?哇哈哈哈,你们真有想法,我若遇到你们这样的父母,一定要去烧香拜佛,求你们早点下地狱莫要祸害苍生。”
“抱歉,这位自称仙人的仙人,佛已经死了,都死了!”白嘴大王在一众小兵众星拱月下大步走来,鼠脸挂起无奈。
张凡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这对夫妇的“良苦用心”,对他们竖起大拇指,道:“罪过罪过,佛主个菩萨,你们二位继续!”
“来妖!”白嘴大王一声令下。
“小的在。”
“将这两个凡人以及他们那狗屁女儿好生送回原来的地方,记住,莫要伤了他们一根豪毛,否则拿你们是问!”
“大王开恩,大王开恩!”两夫妇齐齐下跪,哀声相求,“我们一定好生侍奉大王,让我们女儿给你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还愣着干什么?”
鼠兵们齐齐行动起来,发出“嘿,咻”的搬运声。
张凡一脸迷茫,望着头上的岩顶,做叹息状:“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伤天害理,草无王法……”
“你这小子,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白嘴大王看着张凡,冷声提醒起来。
它慢慢走近,掐着张凡的皮肉,欣赏起来,流起了口水:“果然仙风道骨!”
“嘿,老鼠,问你个事!”突然,张凡低头,把白嘴大王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叫我白嘴大王!”
张凡道:“老鼠,你从哪里将他们掠来,他们居然对你如此感恩戴德?”
白嘴大王哈哈一笑:“自然是强盗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