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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面对死亡

尤文凯叼着中华牌香烟离开保卫科时,脑袋有点懵。他本就不会抽烟,叼起烟卷的样子既难看又别扭,烟雾熏得他连声咳嗽。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保卫科竟然会受到如此的待遇,喝着铁观音茶,抽着中华牌香烟,还有胸毛校警为他揉肩捏背。

想到两个校警恭恭敬敬的样子,尤文凯就会忍不住窃笑:原来抓住别人的把柄是如此的爽!往后,保卫处再不是老子心中的渣滓洞了!

尤文凯丢掉还剩下一大截的香烟,伸着脑袋看向校园。

校园里静悄悄的,兴许是上课时间的缘故,很少有人在校园里走动,偶尔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急匆匆地从行政楼前通过,也没有刻意关注躲在墙角处的尤文凯。

尤文凯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将脑袋缩在衣领里,鬼鬼祟祟地朝东区的学生公寓走去。他本就是一副蔫吧的形象,缩着脑袋走路,更显得他猥琐至极。

“尤文凯!”

尤文凯心里咯噔一下,身子立即刹住。怎么会这样,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难道还真有人故意等老子,然后指着鼻子就今天的糗事将他埋汰一番?

听那声音,清亮而又熟悉,好像已经萦绕在耳边好多年,让尤文凯既激动又害怕。

尤文凯转过头,看到站在身后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的冯瑞瑞,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啊了一下,尽管他猜得到是冯瑞瑞,可真看到冯瑞瑞时还是避免不了的惊讶。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直在行政楼等我吗?还是那舞蹈老师派来的亲信,监视保卫科处理他的结果?更或是故意笑看我的窘迫形象?

尤文凯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万千,无论如何捋都捋不成一条线。

冯瑞瑞下身穿了一条紧身的浅色裤子,将双腿拉得笔直而又修长,上身是一件白色印着图案的抹胸T恤,外面套了一件淡蓝色齐腰短套,细软的头发披在肩上,整个人显得清新亮丽而又不乏恬静和温柔。

她两脚并拢地站着,身材显得更加高挑,两手将一本书抱在胸前,用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尤文凯。

尤文凯干吞了一口唾液,心神慌乱得厉害。但看到她抱在胸前的书本时,表情有点失望,那不是什么书,而是她说过要还给自己的素描本。

“什…么事?”尤文凯有点结巴,眼神躲避着她的目光。

冯瑞瑞向前迈了几步,走到尤文凯的跟前。蔫吧的尤文凯低着头,但他能感觉到冯瑞瑞走路时是何其的轻盈和优美,就如一只春天里的小燕子。但她的性格又不像小燕子,小燕子活波可爱唧唧喳喳,而冯瑞瑞却是恬静的阳光的,像一朵伸出水面站在阳光里的水莲花。

不知为什么,他把头压得更低,兴许是冯瑞瑞完美的形象让他自惭形秽,兴许是今天的糗事让他无法面对心中的女神。可有那必要吗?难道老子衰得连在别人面前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尤文凯心里满是埋怨和自责。

冯瑞瑞抽了下肩,似乎对尤文凯蔫吧的形象很不满意,轻叹一口气说:“还在想今天的事?”

“……”一向满嘴烂话的尤文凯,一下子变得没有任何言语。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每天看我们排练的男生都很多,只不过今天是打碎了玻璃墙,更何况你一个人也不会将那玻璃墙给挤碎,学校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冯瑞瑞轻声安慰道。

尤文凯感觉有点暖,尤其是她那轻柔的声音,即使你有再重的伤,都能被那声音抹平。

“谢谢…”尤文凯深吸一口气,将身子头抬起来,眼睛刚好看到冯瑞瑞高高的鼻梁。

冯瑞瑞微微一笑,微扬着眉毛说:“你要回公寓吗?我也要去东区,要不就一块走吧,刚好也可以听听你讲讲素描的知识,我感觉你的素描功底很好。”她抖了抖胸前的素描本。

尤文凯先是一愣,然后立即转身跟上冯瑞瑞的脚步,那模样就如一只邋遢丑陋的小狗,突然间得到了主子的夸奖,那还不摇着尾巴跟着主人后面汪汪叫?

“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尤文凯故意谦虚地笑笑。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素描的?”

“小学时候,被婶婶逼的,她的目的是让我陪着贪玩的堂弟。”

“那你岂不是画了很多年?”

“不,很少画,除非哪天心血来潮。”

“这本画册你画了多久?”

“…..”尤文凯犹豫了一下,“今年四月份,当时你在公园里的柳树下看书。”

“……”

尤文凯掂量着语言,对冯瑞瑞的每问必答。他猜想着冯瑞瑞的用意,是处于对自己窘迫遭遇的安慰,还是那本素描的确打动了青春悸动的心?尤文凯自认为前一种的可能性很大,尽管许多女孩看到有人孜孜不倦为其画满一本子的素描感动得泪流满面,甚至是以身相许,但是冯瑞瑞不是那样的人,在追求冯瑞瑞的加强连中,不乏比素描本更让人感动的事。

不过,尤文凯并不奢求什么,能够和自己心中的女神并肩而行,也算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而且,冯瑞瑞一路上在和他谈论有关素描的事,已经让尤文凯足够的开心了。

“素描本还你!”当走到工商管理学院与会计学院的交叉路口时,冯瑞瑞双手递出了一直抱在胸前的素描本。

尤文凯傻眼了,像是被人在他心火燃烧的时候浇了一头的凉水,失望以及心情的极大落差让他骤然间石化。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冯瑞瑞看,当冯瑞瑞的目光很平静,而且还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似乎是在说:接着,素描本还你了,我们往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整个校园有点转,尤文凯感觉他周边的一切都在旋转,包括那辆从对面飞驰而来的黑色宝马X6。

那辆宝马X6像一股很色的电流,瞬间朝尤文凯的方向传导,在整条路上拉起了一条黑色闪亮的线条,那是眼睛的错觉。

耳边响着发动机的咆哮,低沉,啥呀,而又亢奋,仿佛是来自地狱里发怒的恶魔!

一辆极速的黑色宝马X6,一个猥琐的满脸失落的衰男,一位貌若莲花的恬静美女,立即成了整个校园里的内容主体。

尤文凯看到了那条长长的黑线向他们这里延伸,发动机的咆哮声已经震得他耳膜发痛,一股厉风卷着树叶和纸屑袭向他们。他真的怀疑,那辆宝马根本不是什么小车,而是中国最新研制出来的地上飞机!

冯瑞瑞也忍受不住那难听而又刺耳的发动机咆哮声,转过头眼睛惊讶地看着疾驰而来的小车,脸上的表情已经僵化,连尖叫的勇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文凯和冯瑞瑞同时意识到了死亡的临近,以如此的速度,即使车里的驾驶员立即刹车,也是无济于事,俩人必死无疑!

冯瑞瑞脑子一片空白,脸上已经变成死亡之后才有的白色,眼睛圆睁,瞳仁里尽是小车的影子。

尤文凯伸着舌头,缩着脖子,两手垂在两边,临死也没有摆脱那副猥琐的形象。他猜测着死亡时的情景;那疾驰的车辆会将他和冯瑞瑞撞飞,在空中形成两条完美的抛物线,重重落在水泥地上,摔得面目全非,脑浆迸裂。然后,小车急速刹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难听的吱吱声,最终没有刹住,车轮碾过他们的身子,将他们碾成三段!

值得尤文凯欣慰的是,被车撞飞而又碾死的还有冯瑞瑞—他心中的女神,两人的血肉会融在一起,不分你我,就像是梁山泊和祝英台,来世化蝶不离不弃,永相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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