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征回到家后,躲在卧室里,一直把弄着那个下颌骨。
兴许是年代已久,或者其他别的原因,下颌骨已经成青黑色,本该有的十六颗牙齿,现在少了两颗,下颌骨的左侧有一道裂纹,看情况是最近才有的,因为牙槽和裂纹都变现为人骨自有的钙白色。
聂征对着镜子将下颌骨放在嘴巴下面,想象着此人死去时的状态,是张着大嘴,还是紧咬着牙齿。
他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而是刘若珊看到下颌骨时那种恐怖至极的表情刺激了他的好奇之心。
刘若珊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以聂征侦探般的思维,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只可惜,尤文凯并没有像他最初想象的那样和刘若珊昏倒事件有很大的关系,而是另有其人!
圆山公园,红塔,下颌骨,刘若珊恐怖的表情,聂征无论如何也串联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客厅里的仿古座钟响了起来,聂征翻腕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他感觉有点困,但脑子里的零乱思维让他无法入睡。
聂征丢下下颌骨,揉着太阳穴,仰面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有关下颌骨的画面,那下颌骨来自哪里?嵌在怎样的头颅上?
一瞬间,聂征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颗青黑色的头颅,它上下颌骨张开,仿佛要吞没一切,两只眼洞漆黑森然,不停地朝外飘飞着青黑色的烟雾……
“咕噜……”
“咕噜……”
聂征仿佛听到了什么怪异的声音,那声音低沉,阴森,若隐若现,仿佛来自地狱,让人浑身发毛。
起初,聂征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再加上想得太多,一时间出现了错觉。然而,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竟然越来越清晰,发出的频次也越来越多。
“咕噜……”
“咕噜……”
那声音像是猛兽饥饿时吞咽口水,又好似来自地狱的妖魔大声喘息!
聂征终于忍不住了,他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削瘦的脸上出现了青色,打开窗帘,窗外漆黑一片,唉?奇怪,为什么今晚城市里的路灯都熄灭了呢?
“聂…征….”
那咕噜咕噜的声音,竟然叫出了聂征的名字,而且那声音离他很近很近,就仿佛是在耳边或者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他更加惊奇,对着窗外问了一句:“是谁?”
“聂…征….”呼唤的声音依旧,聂征浑身感受到了一种冷飕飕的凉气。
屋子里那个下颌骨在不停地颤抖,直震得桌子嗡嗡作响。
聂征将目光转回到卧室内,发觉屋内弥漫着一层青色的气体,那气体的来源竟然是在书桌上不停颤抖的下颌骨。
“错觉,这是错觉!”聂征立即闭上眼睛,不停地警告自己。然后,双手抱着脑袋,手指插入长长的头发,指甲抓破了他的头皮,可他感觉不到疼,他只感到恐惧和寒冷。
“聂…征…”青黑色的烟雾越来越多,那块下颌骨逐渐减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声音如针尖一样刺痛了聂征的耳膜,聂征感到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跟着那声音抖动,难受,疼痛,甚至眩晕。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能够控制聂征的思想,使得聂征怔怔地站直身子,双手下垂,双眼呆滞地圆睁着。
屋内青黑色的烟雾凝聚,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头颅。聂征一时间混沌,一时间清醒,一时间呆滞,一时间恐惧,他的躯体里仿佛存在这两个不同的灵魂。
那声音仿佛是一个磁铁,时刻牵动着聂征的灵魂。恐惧和强大的自保意识一下子将聂征从滞怔中清醒过来,“你…你是什么鬼东西?”
那个青黑色烟雾形成的不规则头颅不停地游动着,“…是你将我带回来的…我会一直跟随着你…”
“滚蛋,滚蛋,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再跟着我,我一定将你消灭掉!”聂征撞着胆子,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墙角。
“…恐惧…很好…我看到了你的恐惧…所以…我不会离开你…”那不规则的头颅哈哈地笑起来,笑声更加毛骨悚然。
“滚,给我滚!”聂征随手抓起台灯丢向那团头颅,可台灯毫无障碍地砸到了墙壁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而那打散的那团头颅顷刻间又集合在一起。
“…没用的…我已经选择了你…你内心的邪恶也需要我…我能够帮助你完成心愿…美女…金钱…权力…人的生命…”
“我不需要,我内心里没有邪恶,没有邪恶!”聂征不停地反驳,身子战栗得更加厉害。
“…哈哈哈…你在骗自己…人类都渴望这些东西…我能够感觉得到…你的欲望比别人强烈百倍…”那团青烟似乎能够看穿聂征的心理,甚至包括他过去的一切。他像他的爸爸一样对权力非常迷恋,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生活中,他都希望别人对他百依百顺;他还迷恋邪恶的力量,他曾经对别人说过,他渴望有一支魔戒,能够控制整个世界;他钦佩电影中所有的反面人物,他认为世界没有正反,叫嚣正义的人只是那些懦弱胆怯的讨厌鬼在向强大对手乞讨;他甚至不反对杀戮和掠夺,弱者只能被强者屠杀……
刹那间,这些不同于常人的意念挤满了他的头脑,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意!
聂征空洞地盯着那团青烟头颅,身体停止了颤抖,脸上的恐惧逐渐被强烈的快意占据。
“…你终于找回了另一个自己…你需要我的帮忙…”
“你真的能帮我实现所要的一切?”聂征转而一脸冷漠地反问。
“…当然…但是我需要你的躯体…只有你才可以承载我…而且我要你一切听从我的…”
那团不规则的烟雾头颅说完话,散开,又变成两道青黑色的烟,如游蛇一样通过聂征的鼻孔进入他的身体,不多久,屋内干干净净,灯光越发的明亮了。
聂征僵直着身子,感觉一股阴冷的力量自他的心脏流向全身各处,所到之处,皮肤皆变为青黑色,肌肤巴巴作凉!
当那股阴冷的力量涌上脑袋时,头皮酥麻酥麻的,头上像是被浇了一头沥青。聂征能够感觉得到,两个灵魂般的东西不停地脑袋里窜动,追逐,斗争,他的脑袋骤然间疼痛欲裂,如刀破一般!
“啊~”聂征忍受不住,翻身滚落到地上,双手抱头,狠狠地在地上撞,撞得那地板咚咚作响。
他大叫了好久,两个灵魂状的东西逐渐合为一体,脑袋顿时停止疼痛,精神好了百倍。而聂征的眼睛,在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瞳孔都放着蓝色的亮光,就像漆黑夜晚出现的狼眼!
之后,青黑色的皮肤逐渐消淡,重新恢复到原来的肤色。
卧室的门已经被聂征的父母敲了许多遍,他们听到了楼上卧室里台灯摔碎的声音,赶紧就披上衣服赶了过来,谁知里面又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响,直急得他的父亲差点将门砸掉。
“阿征,开门呀?”
“阿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不开门,我就开始砸门了!”
聂征机械式地扭动脖子,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后,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冷冷地问:“什么事?”
聂征爸爸妈妈听到声音,奇怪地望着对方,“阿征,快开门呀,你到底怎么了,爸爸妈妈担心你!”
“没事,我想睡觉了,你们回自己的房间吧!”
多年的办案经历,让聂征爸爸立即产生警觉,他用手比划着让聂征妈妈继续和他对话,然后转身下楼,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来。
“阿征,听话,快开门,妈妈看你一眼就回去!”
“说了没事!我不会开门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有东西摔碎了!”
聂征机械地转头看看那摔碎的台灯,回答说:“不小心打碎了台灯,现在已经收拾干净。”
“那咚咚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这时,聂征爸爸已经回到楼上,他双手捂住一把手枪,后撤身子,猛然一脚就将门踹开,急速闪进卧室,寻了一圈也没有发觉第二个人,只有聂征机械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爸爸妈妈。
聂征妈妈赶紧上前抱住了儿子,心肝宝贝地哭诉起来:“吓死妈妈了,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家里招了贼,你和贼发生搏斗了呢!”
聂征爸爸收起手枪,疑惑地将卧室里看了一遍。
聂征妈妈边说边打量着儿子,当她抬头看到聂征的眼睛时,啊一声尖叫,就跌倒在地上。
聂征爸爸聂云天再次拔出手枪,对准了面目狰狞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