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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愕之后的李一道怔怔地喝了一口白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进几天没有修刮的、邋遢的花白胡子里，然后，他有重新恢复慵懒的形象，眯着眼睛笑起来，“老詹戈，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都这么大年纪了，需要休息的时候了，我可不想看着你将我撇下提前撒手，那样我会感到异常的孤独。”
“放心吧，我不会死在你的前面，至少看目前的情景来看。”詹戈刻意打量打量对面的老友，又打量打量自己，委实，老友慵懒的身子已经肥胖不堪，精神萎靡，脸上的褶皱深入其中，再看自己，精神矍铄，身材精瘦但很健壮，脸上的皱纹要了许多，也许那是因为他精瘦的缘故，“看看你自己吧，整日活在酒精的麻痹中，没有追求，没有动力，就像是一辆陈旧的梅赛德斯没有了燃油，报废的时间会提前到来。”
李一道抹一把胡子上的酒，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似乎不愿意浪费任何一丁点儿的陈酿，“是吗？我倒觉得自己过得很好，有烈酒喝，有成人杂志看，偶尔还可以出去…捏一捏青春少女的**，当然，不喝醉的情况下，可能就不限于只是捏一下**！”他猥琐地笑笑，舌头舔着嘴边上的酒液，“活了一百多岁，这样死去也不算是很悲催。”
詹戈不满地从破旧的沙发上站起来，瞪着眼睛看向把住酒杯的老家伙，“我可不愿意像你这么死去！”
“老家伙，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心中的自责。”李一道皱起更加深刻的眉头说。
“不错，我不能像你这样老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骨子里要永远年轻着，直到所有的事情做完！你要知道，当年那些兄弟都是跟着我去的，结果呢，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苟且地活着，他们将责任都交给了我，所以，我不能偷懒，要继续战斗下去！”
老友晃晃悠悠地从对面的沙发上站起来，肥胖而又皱巴巴的手在詹戈坚硬的肩膀上拍了拍，“理解，又值得同情！你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想确认那个新的继承者是不是救世主，好吧，老家伙，我会宽慰你的心的！”
“这是你的专长，你熟知金血族的一切秘密！”詹戈松弛下来，耸着肩说，矍铄的精神重新挂上他的脸。
李一道颤颤巍巍地爬上一个扶梯，从储藏室内最上一层的阁板上取出一般大书。那书足有一尺来后，深红色的封皮，也许年代太久，斑驳得有点发黑。纸张都变成了红色，仿佛用手指一碰就会如同被燃烧的灰烬一样溃散。
他拍了拍封皮上灰尘，灰尘翻飞，落满了他邋遢的头发。
“《金血通卷》，如果我记得不错，里面应该预测了救世主出现的年代。”李一道老头翻开大书，似乎漫不经心地寻找起来，当老詹戈凑近时，他抬起一根手指警告性地摇了摇，“我的老友，不要试图偷看，看了对你没有好处，诅咒会让人痛不欲生。”
詹戈皱皱眉头，嘴角挂着一丝笑，迈着步子走回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待老友给他带来的结果，“你可能要再损失一瓶你的珍藏，”他为自己倒了最后一杯白酒，自信地说，“今天我很想陪你多喝点。”
等了好久，詹戈已经将最后一杯酒喝完，看到李一道颤颤巍巍地将大书重新塞回储存室最上一层的阁板，然后又从最下一层的木格子里拿了一瓶简装的烧刀子走回来。
“我一点都不担忧结果，”詹戈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眼睛始终盯着李一道老头的表情，“我很自信这一点！”
李一道打开那瓶烧刀子，首先为自己加了一杯，接着又给詹戈手中的杯子加满，低沉着声音说：“我真不知道这是一个坏消息，还是好消息！”他抬眼看看詹戈故作轻松的脸，“正如你所愿！他的确是救世主，但情况可能不容乐观。”
“为什么？”詹戈对李一道此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感兴趣。
“他应该没有起到救世主的作用。”
詹戈兴奋地说：“证明他是救世主已经足够了！至于是不是能够让他起到救世主的作用，并非预言说了算！”
“自相矛盾！你相信预言中的救世主，却不相信预言的结局！”老友李一道捏着杯子冲詹戈手中的杯子碰撞一下，发出清脆的玻璃响声，“你总是这么固执，而且试图改变一成不变的东西。”
詹戈左手抚平他那笔挺的黑色西装，很乐意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事情总能够被人改变，可人是改变不了的。至少你以前说过，我不会活过30岁，但现在我已经130岁了，那些被你预言会活下去的兄弟们，都死了，独留下了我！”
“你打算怎么办？”老友李一道将酒杯挨到嘴唇，乜斜着惺忪的眼睛看詹戈，“像一百年前一样？”
詹戈沉默了一会儿，摸着被他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他总是那么讲究，脸上总被他整理得干干净净，悠悠地说：“未尝不可！”
“十二年前可是你否决了那个计划的，我的老友！”李一道直截了当地说，“几个固执的小伙子还因此丧失了性命，一大批无辜的生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屏障。”
詹戈脸上寒了一下，身子微微颤抖几下，“那时…时机还不成熟，救世主还没有出现。偏偏那几个莽撞的小伙子发现了那个秘密，其实，你知道，那个秘密只是冰山一角！一直以来，我总感觉天地间被一层秘密制成的渔网笼罩着，就是找不到撑破口。通过这十二年的调查，我才稍稍有了眉目，但我还不能确定。”
“也就说你不打算告诉我你稍稍掌握的眉目咯？”李一道耸耸肩，“我知道你不愿意和人分享秘密，就像我不愿意和别人分享《金血通卷》里面的秘密一样。可我想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止爵部的决定，用金血战士的生命铸就阻挡在暗黑世界和人类世界的屏障？哼哼，这完全是拿那帮别人崇高的责任和勇气开玩笑！”
詹戈脸色黯淡地说道：“好多事情，你我都左右不了！”
“你在怀疑伏牛集团？”李一道压低声音说，“不知道我是否点到了你的心思？”
“……”詹戈没有回答。
老友李一道从沙发上直起身子，想郑重地和詹戈说话，但他那看上去无比松弛的脸无论如何都表现不出应有的庄重，“老詹戈，我问你，你真的要启动那个计划？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那个乳臭未干的继承者身上？噢，我忘了，事实上，现在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可以协助你了！我想…你不会再将此事上报到集团。”
“一个曾经被我否决的计划，而现在又要被我重新启动……听上去真的有点可笑！”詹戈展开双臂，平靠在沙发靠背上，头仰起，望向锥形的穹顶，喃喃道，“尤文凯，一个新继承者，又是救世主，他定是少不了的！陆振生，身手不错，做事谨慎，也可以用！那两个小姑娘自然会少不了的，除此之外……对还有他！”他猛地直起身子，在大腿上狠狠地拍了一掌。
“你说的他是哪个？”老友李一道瞪大眼睛问，“是不是那个被你囚禁的猎鹰？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
詹戈促狭地一笑，并没有回答老友的话。
这时候，詹戈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目前最流行的歌曲《伤不起》，在偌大的阁楼里分外响亮。
“你始终走在潮流的前列！”老友李一道眯着眼睛笑。
詹戈冲着老友耸耸肩，站起身子，走向玻璃窗前，接通了电话。
“老板，那要我看的那个衰仔醒了！”隔着老远，老友就能听得到对方女孩响亮的声音。
“身体状况如何？”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身体局部有外伤，都不是大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出院。”对方漫不经心地说，像是在边打电话边啜饮着咖啡。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他又加问了一句，“古井贡子怎么样？”
“我以为你不会问起她的情况呢，所以没有打听！”对方语言更加响亮，带着埋怨般的凌厉。
“小丫头，想骗我不成？”詹戈语气中带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俏皮，“你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会去到处弥漫着药味的医院，你的消息全部是从古井贡子丫头那里得来的吧！”
对方先是嘻嘻地笑，然后调皮地说：“那必须的，算你厉害，好吧，我告诉你，古井贡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不然也不会打电话告诉我情况了，只不过，她记不清在二度领域发生的事情了，问是不是老板你出手了！”
詹戈微微一笑，“你认为我出手就能够救得了那么多人吗？”
对方安静了一下，接着说：“嗯，我明白了！”
